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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38:15 作者: 唯刀百辟
    緊接著,遠處的聲音變成近處的;神父蒼老渾厚的嗓音也被再熟悉不過的低沉悅耳男中音所取代,又重合在一起。

    西澤接著念下去:「I give y, in token and pledge, of my t faith and abidihis ring, I thee wed.」

    她愣了一下,移開視線,看著西澤。

    西澤彎起嘴角微笑,沒有看她,解釋說,「作為我不再是Bachelor的補償。」

    她被他這個強行解釋給逗得大笑起來。

    安德烈也在神父面前講完了同樣一番話,等著他的卻是個更真摯的新娘:她身著白紗,瑩藍眼睛飽含熱淚,眼睛一眨也不肯眨,生怕錯過這一瞬間的哪怕零點零一秒。

    兩人互換戒指,在親人與媒體矚目中相擁接吻。

    這個神聖的時刻不知怎麼的令淮真覺得有點滑稽。她笑得越發厲害,埋下頭,在臂彎里發起抖起來。

    他實在有點無奈,「什麼這麼好笑?」

    她露出一隻眼去看他,「我怕你也親我。太奇怪了。」

    他也笑起來。

    淮真幾乎能清楚的記得,和他在華盛頓的最後這個早晨的每一分鐘裡發生的事。在他緊緊牽著自己穿過那片冬青林時,他們兩都已經意識到有誰一早已經等候樹林後的市政廳里,但他們都沒想過要逃避。哥倫比亞特區是個溫和的地方,對方會將地點選在這裡,而不是別處,就已對他們足夠溫柔。不是這裡,也會是別處,他們總也躲不過。

    一直到幾個月以後,她回想起他說的話,才終於意識到那時他對他們的未來有多自信。他明白有史以來白人家長對於與有色人種通婚、私奔離家的成員採取過什麼樣的手段:強制送往歐洲念書,買兇殺害兒子懷孕的黃種情人。無數荒郊野嶺出現的無數年輕的屍體、流產的混血胎兒,背後都有個白人家庭的家族秘辛。

    阿瑟的地位與名聲令他不恥於此類家長們買兇殺人的行徑,認為這是最下等的做法。穆倫伯格擁護政黨,有無數土地與生意,在這片民主的大陸,他們甚至比聲名赫赫的政治家們更依賴名聲,也因此,西澤的名聲比起家族的名聲稍稍顯得沒那麼要緊。西澤清楚祖父的脾氣,也仗著他對祖父的了解,有恃無恐的與他周旋。他無比篤定,只要淮真沒有放棄他,阿瑟便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她有更多的時間考慮到這一點,那時她便不會講那樣的話。可是那個人只給了她十分鐘的考慮時間,她根本來不及想明白。

    後來數月,她一直深深遺憾,在他對著神父、在旁人婚禮上對她講出那番結婚誓詞的以後,自己竟然沒有給他一個吻。

    第130章 華盛頓10

    那一刻的淮真,仍趴在闌幹上,和她年輕的先生肆無忌憚的笑鬧。

    婚禮進行曲還沒有結束,那名著花哨格子襯衫的壯漢從訪客休息室走出來,對她說「煩請耽誤一刻鐘時間」的時候,淮真並沒有緊張,甚至是鬆了口氣。

    西澤沒有立刻認出他來。

    壯漢試圖與他握手,用英文說,「我們見過的,你開車實在太快。」

    西澤當然沒和他握手。

    壯漢不以為然地一笑。

    淮真詢問,「Mr. Wan?」

    壯漢回頭,點頭笑笑,是的。

    淮真說,「我與我先生下午的巴士,中午仍餘一些時間。唐人街就在這附近,溫先生願意的話,可以尋個茶樓,一起吃個午餐。」

    壯漢道,「溫先生夜裡從紐約乘飛機回溫哥華,午餐就不用了,就耽誤十五分鐘時間,與你說些事情。」

    西澤抬抬眉,打斷他:「You?Who.」

    壯漢道,「She.」

    西澤說,「We.」

    壯漢不急不慢地重複,「She, alone.」

    他突然說,「那位先生認識阿瑟是不是?」

    「見過,說不上認識。」壯漢始終微笑著,又說,「你放心,溫先生要說的事,只與這位女士有關。」

    他做手勢拒絕。

    她忍不住拿手指用力攥了攥他掌心,輕聲說,「十五分鐘,等我一下?」

    「這就對了,」壯漢想了想,又說,「對了,這位先生,你可以在隔壁訪客室休息一下----這一間也被我們租了一上午。如果超過十五分鐘,你可以隨時用電話報警求救。在那之前,你可以給自己泡一杯紅茶,英德產,新英格蘭人都愛喝。」

    並沒有人為他的幽默打趣而感到輕鬆幾分。

    壯漢也沒想令誰發笑,說完這番話,轉過身往訪客室走。

    淮真跟上去。

    西澤突然叫她,「季淮真!」

    她回頭來,等他講話。

    他盯著她,認真的,慢慢地說,「沒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

    她點點頭。

    他再沒說什麼別的,站在原地,看他的姑娘走進那間會議室。

    加拿大人緩緩將門合攏,守在門外,對他微笑。

    西澤轉身推開隔壁議會室的門。

    會議室里已經坐了個人。

    保養得當,除了一頭銀灰頭髮與襯衫之上一截微微泛紅的皮膚之外,你幾乎難以看出他已經七十歲。但他確實老了,只看身形,會是你誤認為他是個勁瘦而精神十足的四十餘歲中年人,事實上他年輕時身高也足有有六十餘尺;一整套熨帖白色西裝削減了他氣質中的狠,此刻端坐在那裡,難得看起來相當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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