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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大概是沈望的臉色太白了,眼睛裡晶瑩的仿佛隨時會哭出來,大夫人一時僵住,不知該作何回復。
劉媽媽扶住大夫人,忍著鑽心的疼,扯著笑道:「夫人莫憂心,大少爺如今轉不過彎,往後想通了,只有感激您的份兒。」
大夫人卻還在回想沈望出去時最後看她的眼神,那樣冷淡,心頭忽嘆了口氣,「但願罷,我是為他好,他會明白的。」
經歷這一遭事情,再沒了出門的心情,孟玉拆一個人坐在窗根底下許久,手裡雖拿著一本書,卻半天未曾翻一頁。
孟媽媽幾個干著急,只敢在心裡罵這一家子有眼不識金鑲玉,她家姑娘哪裡不好呢?至於那樣嫌棄。這家裡的公子少爺全加起來,能比上一個六皇子?
想到六皇子,孟媽媽不免又擔憂起來,姑娘馬上要北上,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回來,這兩人之間還有希望嗎?六皇子雖說待她家姑娘那樣好,能好到娶她當正經的六皇子妃?
瞧瞧沈家人對孟玉拆孤女身份的態度,孟媽媽只能暗自嘆氣。
屋裡愁雲慘澹,穀雨卻閒不住,往外頭跑了幾回。叫孟媽媽瞧見,一頓排揎,穀雨撅著嘴也不敢反駁,等孟媽媽罵完了,這才委委屈屈道:「早間琥珀姐姐不是叫了司文過去,我就想知道她們說什麼了。」
孟媽媽蹙眉道:「作死的小蹄子,老夫人屋裡的事情也敢去打聽,叫那規矩重的瞧見,給你攆出去不是鬧著玩的。」
穀雨忙又求了幾句,白露也幫著說好話,孟媽媽這才消氣。
及至晚間的時候,在老夫人房裡,孟玉拆方才聽說,沈清蘭身邊的兩個大丫頭由老夫人做主,送到老宅去了。說是那邊缺人,叫兩個丫頭過去一段時間。
話是這麼說,在座的卻都明白,兩個丫頭怕是回不來了。姑娘身邊的丫頭都是留著陪嫁的,沈清蘭嫡長女,大夫人自她還小的時候便預備著,如何會在她花信之年調走她的丫頭。
竟然連貼身的丫頭都弄走了,不是兩個丫頭出了極大的岔子,便是沈清蘭犯了極大的錯處。二夫人興致勃勃的嗑瓜子,四處打聽。
問到孟玉拆這裡來,孟玉拆笑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興許過幾日二嬸娘便能再見到她們也不一定。」
二夫人癟癟嘴,打聽不出來個所以然,她也高興沈清蘭出事。這不,立馬就病了,人也沒來,大夫人雖還言笑晏晏,臉上的疲憊卻掩不住。
晚上回了院子,孟玉拆交代丫頭們,趕緊收拾東西。需要的日常用品都帶上,那些小玩意兒便存放在孟家府邸去。
穀雨見她心情好起來了,湊過去小聲道:「今兒我去老夫人院子,聽說大姑娘頂撞老夫人了,氣的老夫人要罰她,險些去叫了大老爺過來。」
孟玉拆靜靜的聽著,良久方道:「往後咱們也算離了這是非之地,你管她還如何呢?」頓了頓又道:「老夫人瞧著沒什麼大礙。」
穀雨一時緘默,之前姑娘在她們面前叫老夫人也是外祖母,如今喊的越發少了,「琥珀姐姐叫我告訴你,吃了藥便好多了。」
「老夫人不想咱們打聽那邊的事,尤其玉佩,你也少過去那院子。」孟玉拆又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
沒有幾日便要出發了,孟玉拆除了去老夫人房裡,又去了幾位姑娘那裡拜別。之後便深居簡出,有時候在路上遇見沈望,見他欲言又止,遠遠的蹲身一福便匆匆走掉了。
沈望也是愈漸沉默,聽聞前些日子與大夫人吵了嘴,氣的大夫人心口疼。孟媽媽朝屋裡瞧了一眼,孟玉拆正在讀西北的來信,笑眯眯的,她也就不拿沈望去煩她了。
看完了信,孟玉拆戀戀不捨的收起來,悵然的嘆口氣,盯著窗外的荷花池發呆。
孟媽媽悄聲走過去,收了桌上的書,隨口道:「姑娘想什麼?」
「想六皇子……」她隨口便答,反應過來,自己先紅了臉,臊的不行了。
孟媽媽假裝沒聽清,以免羞著姑娘,心裡卻歡喜,道:「咱們要走了,這如何還不曾有人來道別呢?」
白露恰巧聽見這話,便道:「府里的人不是都拜見過了,何曾還漏了什麼人?」
「可不是漏了,還是最重要的人呢。」穀雨聲音拔高,回了一句。
越說越離譜,孟玉拆瞪了幾人一眼,起身下地,出去了。
這一日晚間,屋裡的氣氛越發低迷,明日便是出門的日子了,趙楚錚卻還沒半點消息。孟玉拆一個人默默在榻前坐了半下午,後頭不知怎地,竟委屈的想哭。
又不想叫孟媽媽幾人瞧見,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草草洗漱完上了床。
睡的迷迷糊糊的,忽聽窗外有人喊她的名字,孟玉拆一個激靈醒過來。
她好像聽見趙楚錚的聲音了,打開窗戶,逆著瘦白的月光,半張清雋的臉龐隱在黑暗中,不是趙楚錚是誰?
她剛想歡歡喜喜的迎他進來,忽想起自己下午一個人生悶氣來著,怪沒意思的。默默的走到床邊坐下,也不理會他。
他跟進來,身上帶著一身露氣,便離她有一步遠,低頭打量她半晌。她被瞧的不好意思,扭開身子道:「你來做什麼?」
他笑了一聲,低低的語調散進耳里,誘人發癢,「我來送送你。你明日就要走了,往後還不知能不能再見呢,便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