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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皇太后出嫁幾年未誕一子,先皇的恩寵漸漸淡薄,後來橫空出來一個敏貴妃,絆住先皇的腳,自此兩人疏遠的越發厲害。
皇太后將莊子陪嫁給長公主,哪裡說得清是因為觸景生情,或是暗生怨懟呢?
長公主早在莊子裡住了幾日,帶人收拾屋舍,到了春日宴這一早,起來梳洗。且剛弄好頭髮,前頭有人來報,說是小郡王與六皇子過來了。
長公主忙叫人請進來,自己也從裡屋出去,笑道:「昨兒睡這裡可還好嗎?怎生來的這樣早,吃過飯了沒?」
趙楚錚行過禮,便在下首坐了,趙文柏嘻嘻笑著回了話,迫不及待道:「早等著呢,想著今日能跟母親一道游湖,兒子就高興的睡不著了。」
雖知兒子是逗她開心,長公主還是笑成了一朵花兒,道:「油嘴滑舌。」
趙文柏連忙賭咒發誓,所言非假,長公主身後的女官想來也是極親近有體面的人,笑道:「小郡王是孝敬公主呢,做母親的哪裡不知。可不敢胡亂立誓。」
這樣,說了會子,長公主見趙楚錚坐在下面一言不發,聽他們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頓感頭疼。
她這位六侄兒的性情她也摸不准,只是皇兄交代的話不好不辦,又是熱不得冷不得。她是個喜歡在夫人圈子裡走動的,好些宗親貴族也樂意請她拉縴保媒。
只是這麼個半路皇子當真叫她無從下手。貴門大族有底蘊的,不樂意將家裡姑娘許給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小門小戶清貧的人家,又唯恐委屈了六皇子。
前後頭尾一掐,就那麼些人,還要找個各方面合適的,十全十美的哪裡那麼容易。好在算在她的面子上,今兒也請了好些公侯之女來撐門面,就不知有幾個上心的。
想到這裡,長公主笑的慈愛,「小六兒,等會子文柏那些發小好友過來,你們一道去游湖,今兒姑姑在這兒,好好玩兒。」
趙楚錚嘴皮子扯了扯,露出個笑,「姑姑費心,知道了。」
趙文柏眼珠子轉了轉,一掌拍在趙楚錚肩上,嘻嘻道:「娘你別演了,我倆又不是不知道幹嘛來的,放心放心,就是拖我也拖小六上船。」
趙楚錚冷冷的睨他一眼,視線落在肩上,趙文柏連忙將手收回來,嘟囔一聲小氣。
長公主忍住抽兒子的衝動,笑道:「我陪姑娘們坐牡丹船,不是說湖東岸那邊有一片野生的花。寶石藍的,去過的都說好看,你倆去摘幾朵來我瞧瞧。」
這樣,坐了一會兒,叮囑了一回,下頭人回說姑娘們都來了,長公主便帶人出了門。
早起的時候寒氣還重,這會兒霧氣一散,暖融融的太陽剛剛好,照的人昏昏欲睡。趙文柏與幾個好友匯合,眾人朝趙楚錚行過禮,便開船朝湖中心去。
長公主帶姑娘們走的花船在前頭,周圍圍著護衛乘的小船,乘風破浪,朝著水天相接的遠方去。趙文柏是最活躍的一個,跳上船便叫人趕緊去採花。
此湖頗大,浩浩蕩蕩無邊無際,湖面上波光粼粼,清澈可見群魚穿梭。一層水汽籠罩著水面,恍若仙境,絲絲的寒氣激的人分外清醒亢奮。
眾人皆站在船頭,對著大好的春光美景大肆誇讚。趙文柏轉了一圈沒見趙楚錚,進船艙找人,果然坐在裡頭呢。
他湊過去瞥了一眼趙楚錚手裡的書,「你也太無趣了,大家都在外頭玩兒,你躲在這裡做什麼?誒,我娘叫咱們去採花呢,怕是要送人,你給誰啊?」
他興趣盎然的問,無時無刻不在打探趙楚錚的意思,沒辦法,母上大人下的命令不敢不從。趙楚錚隨手將書丟在桌上,端起茶喝了一口,「橫豎不給你。」
趙文柏誇張的往後一躲,仿佛誰要非禮他,瞪大眼睛道:「你給我,我還不要呢。」
「滾。」
「不滾不滾,話說,你喜歡哪樣兒的?我瞧這次皇帝舅舅是鐵心要給你選妃的,還不如找個喜歡的。幾位皇子都成了家,昨兒聽說又有御史上書立東宮,你這一成家,大家都齊全了。」
有些話他不好說,雖說宮裡幾位給永嘉帝診脈的御醫口徑一致,皇帝的身子尚還康健,只是親近的人都知道,永嘉帝身子每況愈下,近來更添了咳血之症。
朝堂上表面一派風平浪靜,底下的暗涌洶濤已經初現端倪。各皇子之間也不大太平,尤其大皇子與三皇子,一個居長,一個母妃受寵,爭執不下。
其餘五皇子存在感不強,趙楚錚半路殺出來的,也唯有親近大皇子有了一席之地。
再者西北局勢不明,朝堂風雲詭譎,上頭怕也是急了。
趙楚錚瞧了趙文柏一眼,情緒不顯,長公主作為永嘉帝一母所出的姐姐,尊極貴極,在如此波瀾的時期,大郡王與三皇子同出同進,小郡王趙文柏便親近大皇子一派,確實是最保險的做法,可惜誰都不傻。
旁敲側擊敲不出一句話來,趙文柏朝後一靠,翹起二郎腿,閒閒道:「我母妃說了,只要你喜歡的,她就親自去跟舅舅說,保管成全你。」
趙楚錚端起茶杯的動作微頓,似乎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一見有戲,趙文柏頓時興奮了,兩眼放光,「是誰是誰,兄弟鐵定也要幫你。」
「你猜?」他挑眉道。
在一處混了這許久,趙楚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出,趙文柏就懂了,這人根本沒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