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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甚至對方搶了東西之後,又堂而皇之的浩蕩而去,延平守將直到晚上才得到通稟。消息一經傳入順天府,朝野譁然,韃子入關如入無人之地,如此挑釁,大齊的顏面何在。
朝中人士分為了兩派,一方持保守思想,大節年下,國庫緊張,不宜此時出擊。況且對方明顯游擊打法,搶完就跑,就是要追,也得商量出個章程。
一方覺得應該主動出擊,逞我國威,徹底打趴下那些野蠻的韃靼,一勞永逸。理由也很充分,此時嚴冬,對方軍備空虛,補給不足,後繼無力,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關鍵時候。
雙方各執一詞,爭吵不休,太極殿比之午時的菜市場還熱鬧。永嘉帝好容易上一回朝,被他們叫的耳朵疼,溜到後殿躲了。
消息傳回國公府,有兩個人情緒高漲。沈清蘭拳頭一握,神情激憤,機會終於來了。她是知道的,前世這個時候,趙楚錚已經身在西北。
就在來年正月,他趁著韃靼搶掠逃走的路線一路追過去,直入草原深處,抓住了對方一位很有名望的將軍和一個皇子,從此慢慢在西北嶄露頭角。
不過兩年功夫,數次深入敵營,追的韃靼落花流水。最後生擒脫塔他,雙方簽訂了友好協議,西北終於結束了長達上百年的戰爭。
也是那時候,傳言趙楚錚乃是永嘉帝私生子的謠言,在幾個皇子內鬥失敗、賢王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後。他才是最後的贏家,沈清蘭舒出一口氣。
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她的面上帶著勝利曙光初現的笑容,吩咐芙蕖更衣,她要去找父親談談。
再有一個便是孟玉拆,前世,趙楚錚因著軍功獲得了名正言順的皇子稱號。如今早早的便稀里糊塗的被認回去,多少人背地裡恥笑他來路不正。
這一次西北的事情是一次機會,若是他過去像前世那樣處理妥當,誰還跟再提半個不字。她希望他順心遂意,可也知曉,一將功成萬骨枯。
戰場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她還記得他身上那些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傷疤,都是拼命的證據。一想到他會受傷,她便止不住的心慌。
可也明白,這就是他要走的路,一個『血統不純』的皇子,唯有功勳能為他正名,就算是表面上的,也很需要。
孟玉拆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吩咐穀雨密切關注外頭事件的發展。穀雨還奇怪姑娘什麼時候操心起朝堂大事來了。
白露將她拉到一邊,一個板栗子敲下去,「你傻呀,西北那是咱們大老爺鎮守的地方,這次遇襲的又是大奶奶娘家延平,姑娘能不擔憂嘛。」
穀雨恍然大悟,拍了自己一下,歉疚道:「你不說我都忘了,怪道今兒一天恍惚呢,你也去勸勸。」
白露嘆口氣,「咱們姑娘多倔的人,除非自己想通,說了有什麼用。」
這裡主僕幾人長吁短嘆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兒,那頭沈清蘭從沈傭書房出來,卻是一臉志得意滿的表情,驕傲的仿佛一隻爭奇鬥豔勝利的孔雀。
等她一走,沈傭便換了衣裳,叫人套車去了六皇子府。趙楚錚正在看西北的邸報,那邊的事情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想插手一把,卻怕對方使絆子,是以暗中較勁。
明面上是保守派和突進派的對峙,實際是兩位皇子的對弈。趙楚錚不虞參與進去,大皇子來討主意的時候便推脫了,已經在家窩了幾天。
沈傭這時候來找他幹什麼?
計武猜測道:「莫不是替什麼人來摸主子底細的?」
嗤笑一聲,趙楚錚扔了邸報,「沈傭那膽子,當個純皇派都畏首畏尾的,他替誰來試探我?也算謹慎了,除了我這個貼上去的,哪邊都不占。」
管家將沈傭引進趙楚錚在的小書房,小廝倒了茶水進來,諾大的皇子府,卻連一個丫頭都沒有。沈傭暗暗感嘆趙楚錚粗糙的生活,想起清蘭那丫頭跟他說的話。
「……父親只管去,您看人的眼光不會差,六皇子絕對有潛力,這次西北的事情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您想想,六皇子如何來咱家的,馬背上長大的皇子,對待軍事問題絕對敏感,幾個皇子之中只有他能解決西北。一旦肅清多年的敵患,西北便握在他手裡了,到時候就是奮力一爭也未必沒有機會……」
那樣,沈家可就是從龍的功臣,再將沈清蘭嫁給六皇子,皇后便出在沈家。後族啊,從來都沒有想過。
沈傭直到今天才見識到自家姑娘的才智,若是托生成個男兒,沈家後繼有望。如今也無礙,手腕美貌具備,就是為她爭一爭皇后的位置,她也坐的穩!
趙楚錚杵著下巴,微眯著眼睛,聽沈傭分析西北的形式,幾位皇子手裡的實力。第一次意識到沈傭才智不差,難不成他看走眼了,這位安國公是個老謀深算的?
不應該啊,他似笑非笑道:「先前不知國公如此大志,本皇子眼拙了。」
這語氣半點喜悅也沒有,跟設想中的千差萬別,沈傭也疑惑了,連連道:「不敢不敢。」
「國公爺手下竟然有如此謀士,倒是要借來使使,當以上賓相待。」六皇子繼續試探道。
沈傭先是一臉驕傲,隨即收斂喜色,拱手道:「不是老臣賣弄,這些事不是清客相公想出來的。」
「哦?」他心裡已經隱隱有答案了,「那是誰?」
「實不相瞞,乃是小女所想,不是她,老臣也斷斷不能面面俱到。」他是想在六皇子面前給沈清蘭留個好印象,殊不知兩人早見過了,淵源也不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