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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孟玉拆病了幾日,今兒總算鬆快了些,叫白露給打扮的精神些,去老夫人院子請安。進門的時候瞧見三夫人帶沈清芸過來,雙方一打照面還有些彆扭。

    孟玉拆依著禮節蹲身行了一禮,沈清芸面色尷尬,想打招呼,三夫人拽著人先進門去了。穀雨輕輕哼了一聲,扶著孟玉拆進門。

    大夫人與沈清蘭已經坐在屋裡,正跟老夫人說話。行過禮依著位次坐了沈清蘭下首,小丫頭沏了清茶上來,芙蕖忙親自俸給沈清蘭。

    沈清蘭面色不虞,眉目沉沉,端起喝了一口,隨即便吐出來。拿帕子掩住嘴,顯是燙著了,含著隱怒,「一大早的不叫人舒心,這麼燙的茶水也端上來,幾年大丫頭白當了。」

    老夫人房裡的茶水就是這樣的,夏季的茶,給主子奉上之前已經晾過許久,並不如何燙。芙蕖吃了一通掛落,心裡委屈,卻賠笑道:「姑娘勿怪,是我疏忽了。」

    沈清蘭轉過身去不說話,大丫頭都是主子屋裡的臉面,一般不會當眾給難堪,沈清蘭失態了。沈清柔瞧見,噗呲笑了一聲,「喲,一大早的,大姐姐火氣真大。」

    沈清蘭淡淡的笑著,帕子按在嘴角,「哪有妹妹脾氣大,聽說昨兒還砸了一隻景德汝窯的青花瓷瓶呢。我不似妹妹,有什麼就當面說出來,過去便過去了,再不理會的。」

    這是暗指沈清柔兩面三刀,得罪了她當面不說什麼,背過身去便不是那話。以往沈清蘭都不大理會沈清柔的挑釁,今兒卻是回敬了回去。

    沈清芸瞧的熱鬧,湊過來想跟孟玉拆說悄悄話,忽想起什麼,有些訕訕的縮回去了。孟玉拆只當沒瞧見,轉身吩咐穀雨出去了。

    請安出來,孟玉拆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穀雨從後面趕上來,悄悄道:「說是大姑娘這幾日找楚錚,急的很,今兒早上有人回話說是回來了,大姑娘便叫去見,那頭不知回了什麼話,人影都沒露。大姑娘這才生氣芙蕖辦不好差事。」

    結合這幾月發生的事情,她也猜到,想必是沈清蘭在打趙楚錚的什麼主意。可惜那頭半點不配合,這才惹惱了沈清蘭。

    「玉丫頭,你等等!」

    主僕倆才走到西院門口,沈清芸從後頭趕上來,神色焦急,「我在老祖宗門前等你許久,哪想你走的這般快。」細細看了看孟玉拆的臉色,躊躇道:「你是不是生氣了?我也不是故意弄壞你的畫。」

    她淡淡的扶了扶袖子,早沒了剛聽見畫被毀了的那種意難平,輕聲道:「毀就毀了罷,玩物而已,物盡其用就是了。」

    沈清芸牽住她一隻袖子,「對不起嘛,是我娘不小心撕壞了。你再畫一幅給我罷,這一次我一定好好保存著,不給我娘瞧見。」

    「還是不了,不在畫,在人。厭屋及烏,畫再多也沒有用。芸妹妹,我覺得咱們剛開始還處的挺好的,那一日你誆我去見表哥是怎麼想的?這樣的事情叫人知曉,我便不用活人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不是對我的。三舅母是為你好,往後遠著我罷。」

    這樣的事情,便是她有理,卻不能編排長輩什麼。沈清芸一聽便急了,「哪會有人瞧見,我親自守著的,再說有什麼干係,不過見一面罷了。家裡兄弟姐妹這麼多,晚了便不能見面了?」

    分明是強詞奪理,孟玉拆知道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那副畫我也是用心的,想著你會開心,到你手還沒幾天就撕成了一堆廢紙,我真沒心情再畫一次,就這樣罷。」

    竟然真的丟下她走了,沈清芸狠狠的跺腳,一時怨三夫人不通情達理,一時怨孟玉拆得理不饒人。小芳扶著她勸道,「表姑娘正在氣頭上,跟姑娘慪氣呢,等她氣消了,自然還跟姑娘好的。」

    院門口來來去去兩撥人,頃刻間安靜的仿佛無人來過。沈清蘭從一條小道上走出來,朝孟玉拆與沈清芸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芙蕖小心道:「不想還有這樣的事情,表姑娘跟六姑娘竟鬧翻了。」

    沈清蘭譏笑一聲,「沈清芸是個蠢的,是我開始就不搭理她。」說了這麼一句,也不再提了,半晌道:「楚錚還是不過來嗎?」

    一提起那塊硬骨頭,芙蕖也是頭疼,做什麼一定要見一個下人,叫他們在裡頭左右為難。

    沈清蘭冷笑道:「他不來,那我去!」

    曾經住在冷宮裡連餿飯都吃過,將就未來的大將軍,還是皇帝最有出息的兒子,這點委屈還受的住。至少再不用走前世老路,已經很好了。

    沈清蘭做足了心裡建設,抬步朝趙楚錚的小院子去。依舊破敗的房屋,雜草叢生的小院子,趙楚錚吊兒郎當的翹著腿。

    「雲生子要的東西已經給他送去,等有合適的時機,想必他會在陛下跟前提的。」他們這次出去,就是為了找一件對雲生子至關重要的東西,以期能拉攏他。

    萬不負所望,主子親自出馬,在南邊淮陰縣靠近沿海的地方,追回了差點被人帶去海外的東西。趙楚錚哼道:「準備著罷,快了。跟他說,北方大旱的事情還沒解決,南邊抗倭一再戰敗,再有一件事就是最好的時機。」

    天命神授,神生氣了,還不夠驚慌顫抖的?檢省自身,設壇酬天。計武皺眉道:「可是最後一件事,要大不能大,要小不能小,咱們如何等的到?」

    趙楚錚又笑了一聲,「笨,他最在乎什麼,自然就是最好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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