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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你少胡說了。」輕輕擦掉臉上的淚珠,孟玉拆嘴裡怪著推了沈清芸一把, 「你從哪裡來?」
沈清芸頓時一臉懊喪, 「甭說了, 方才我去母親屋裡。她正在勸我哥哥叫他好生讀書, 好歹也掙個進士回來,你也知道,他志不在此, 就喜歡管著鋪子四處走動,自然說不動。」
她出來的時候,兩人還爭呢,沈清芸挽住孟玉拆的手, 「你跟我去瞧瞧, 你去了,我不信他倆還爭的斗公雞似的面紅耳赤。」
孟玉拆不大去三房,跟三夫人之間淡淡的, 按說三夫人這會兒氣頭上,她該去勸勸。只是有沈琿在,該避的還是要避。
在猶豫的空檔,沈清芸已經拉著她走了。三房的院子來過幾次,前後兩進的獨立院落,符合府里一概奢華內斂的布置。
進的大門來,但見滿目青蔥的綠意,一條鵝卵石鋪就的碎石子小道,蜿蜒前去,鑽進陰.幽的樹叢。對面四間紅木高窗的正房。
姐妹倆進門,婆子朝屋裡喊叫,「六姑娘跟表姑娘來了。」
話音剛落,裡頭三夫人已經迎出來,抿了抿整齊的鬢髮,拉過孟玉拆往裡走,「好姑娘,我正說找你過來玩,你就來了。」
「無事便來打攪舅母,不怪罪就好。」孟玉拆笑道。
三夫人將兩人安置在臨窗的矮塌上,底下丫頭訓練有素,來來往往,裙裾翻飛不見琳琅環佩聲響。一時桌上擺滿了紅豆糕、松子糖和杏子一些時令的果蔬。
這才上前來陪兩位姑娘說話,孟玉拆端起茶嘗了一口,四下里一瞧不見沈琿的身影,暗自鬆氣。
這正想著,外頭便進來一個人,長身玉立,面目清秀、身材俊俏。穿了一件淺青的長衫,腰間繫著五彩蝴蝶鸞絛,腳上蹬著黑緞粉底小朝靴。
不是沈琿又是哪個,孟玉拆連忙站起來見禮,三夫人拉住她只叫坐。瞪向兒子,「你又來作甚,是不是見你老娘沒叫你氣死。」
沈琿挨著沈清芸坐下,隱晦的瞧了孟玉拆一眼,見她粉面桃腮,眉清目秀,不敢多看,「娘說的什麼話,兒子怎麼會那樣想。」
三夫人當然知道沈琿不會這樣壞心思,要說起來,府里這幾個嫡出庶出的少爺加在一塊兒,數沈琿孝順。他本性溫柔,處事大方,心思細膩。
這府里誰不喜歡沈琿的寬宏謙遜,雖說讀書不及沈望沈璉,府里一些生意卻打理的頭頭是道,他自己也對這個感興趣的很。
就是不喜歡讀書,三老爺外放,三夫人一人在府里支撐,總盼著兒子爭口氣。大房二房說些得意話時,她也能插一兩句,挺直腰杆。
誰知他這麼不爭氣,三夫人轉頭跟孟玉拆抱怨,「你瞧瞧你這表哥,叫他讀書考個功名在身,像叫他去摘月亮一般為難。你們兄弟姐妹親,幫我說說才是。」
沈琿耳垂微紅,偷偷拿眼睛去瞧孟玉拆,她卻正對著他笑,「表哥還小呢,性子不定,再多讀幾年,把握大一些十拿九穩就好了。」
「什么小,翻過年便十五了,人家屋裡這個年紀連……」停了一下,看兩個姑娘面無異色,應該沒聽懂她的畫外音。
「表妹在這裡,娘就不要說這些了。」沈琿又偷看孟玉拆一眼,嘴唇抿起的角度很矜持。
三夫人觀他似有些羞惱的面色,心裡咯噔一下,迅速轉頭去瞧孟玉拆,後者安之若素。三夫人心頭舒了一口氣,這一下大起大落的,又添了一樁心事。
這府里三位老爺,大老爺繼承家業,承襲鐵帽子王的爵位,往後自不必說,一家富貴無憂。二老爺會讀書,如今在清貴的翰林院,將來若入閣,便是天子近臣。
只有三老爺,學問上沒什麼天賦,考到三十出頭連個舉人也撈不上,還是沈傭活動了一番,求了個外放的地方官。
沈琿也不是天生會讀書的料,但望子成龍,三夫人還是在他身上存放了希望。
眼瞅著三房落於人後,她低兩個妯娌一等,便越發渴望沈琿拿出十二萬分的精力爭取上游。
再不濟,憑他的人才樣貌,往後找個家世不錯的媳婦,得岳丈扶持一把,總有好處。是以孟玉拆絕對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如今見兒子似乎隱隱有別樣的心思,三夫人可謂烈火烹油一般,坐立難安。專兒尋著孟玉拆說話,言談間提及沈琿,是既驕傲又憂慮。
孟玉拆只管勸說萬事順其自然,沈琿並不差,定有逞心如意的一日。沈清芸依著孟玉拆坐著,一派天真爛漫。
三夫人留了飯,由沈琿兄妹陪著,半個時辰才結束。孟媽媽去老夫人房裡知會了一聲,吃完飯又過來,孟玉拆喝了幾杯酒,臉蛋紅紅的。
孟媽媽支撐著姑娘半邊身子的重量,吶吶道:「怎麼吃了這些酒?本來也不會。」
因著在孝期,並沒有飲用多少,還是瓜疏釀的果酒。只是她自來不會喝酒,兩杯下肚便找不著西北了。
孟玉拆困的很,這幾日上山打醮,又陪著杜媽媽在老夫人跟前說話,實在乏得很。頭才挨上枕頭便睡著了,一覺醒來已是掌燈時分。
白露守著她在碧紗櫥下做鞋子,孟玉拆要了一杯水,又問了時辰,有些頭疼。白露笑道:「今兒倒是高興了,三夫人也能留住你吃酒。」
孟玉拆笑了笑,回憶起三夫人話里話外的暗示,也不知是她多心還是確有其事。白露拿了衣裳伺.候她穿上,「方才老夫人屋裡來人問呢,三夫人那裡又送了醒酒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