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趙楚錚回到國公府的時候,已經掌燈時分,從側門偷偷進來。不想進門就撞上沈瑕,沈瑕正不爽,恩科考績出來,沈望跟沈璉接連中舉,一時國公府門庭若市。

    雖說成績都不是很靠前,但兩個未弱冠的少年取的這樣的成績,又是自來出紈絝的勛貴人家,著實引人側目。

    沈璉中了舉人,二老爺高興,還不忘激勵沈瑕,不管人還傷著腿就要召見,結果一瞧見他酒囊飯袋的模樣,激勵變成了叱罵。沈瑕在外書房挨了一天罵。

    趁著能出房門,偷溜出去沒玩個盡興,早早的便被小廝催著回來,說是怕二老爺找。他慫包一個,不敢跟老子叫板,正憋氣,出氣筒就送上門來了。

    幾個小廝一擁而上,按住趙楚錚,沈瑕不帶重複的髒話罵了一通,瞥見趙楚錚的眼神,一腳踩在他手背上。還記著自己傷著腿不能用力,便找了個石頭,尖的一端砸下去。

    趙楚錚疼的渾身一顫,陰狠的目光落在沈瑕的腿上,小廝以為自己眼花,起了一層冷汗。仔細去看,果然被他按住的人痛的咬牙,哪有什麼猙獰的表情。

    鮮血淋淋的手,那紅色溫熱的液體叫人興奮,沈瑕一腳踹在趙楚錚肩上,踩在他後背像是踩一條死狗。大罵一會兒也就出氣了,罵罵咧咧走了。

    若是家生子,沈瑕還不敢這樣明目張胆虐待,偏偏第一次欺負趙楚錚的時候沒人反對。便得到一個信號,這人跟其他人不一樣,可以任打任罵,所以次次都找他出氣。

    夜色團團,趙楚錚坐在地上,冷冷的視線落在左手上,仿佛受傷的不是他自己,因為已經麻木習慣了。

    孟玉拆在老夫人屋裡待了一天,見了幾位夫人,到這會兒剛打發白露立春下去吃飯,老夫人也要歇下了。於是自己一個人從東院回來。

    走到西院裡的蜂腰橋,遠遠見假山旁坐了個人,走近兩步才發現是趙楚錚,她放下懸著的心,「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院子裡。」

    院門落了鎖可出不去了,孟玉拆提著裙子過去,卻見他站起來背對著她走了。她眉心輕蹙,微微咬唇,僵在原地。

    竟然不理她,她轉身便往回走,鼻翼忽然扇了扇。趙楚錚沒走出兩步,便叫人拉住了袖子,那人轉到他身前,湊近了聞。

    他驀然僵住,聽見她的驚呼,「我的天!」

    左手被她小心翼翼的托起,舉到燈下打量,臉上的表情帶著心疼,「這是怎麼了?傷著這樣,好疼的啊……」

    好像她自己傷了一樣,將他拉到小溪邊,仔細的清理。發現傷口比她想的深,看啊看的,眼淚就滾下來,「這些人,太欺負人了,這麼深的傷口。」

    想便知道,是被利器刺的,除了沈瑕不做他想。只有沈瑕愛欺負人,還不知輕重。再想到沈清柔因為她寄人籬下,處處擠兌,一時心就酸了。

    他的情況比她還嚴重,皇帝的私生子,舅舅們當中肯定有知情的,卻由著他一個皇子遭人踐踏。難怪前世他那麼暴戾。

    滾燙的眼淚砸在手上,趙楚錚一愣,心頭軟了一角。他還當以自己的身份,不會有人為他疼為他苦,突如其來的溫暖,叫人發慌。

    他不適應,準確的說,更害怕得到又失去。聲音又僵又冷,「我不疼。」用力將手往回抽。

    她沒有防備被他逃了,又將他拉回來仔細用帕子給包上,翁聲翁氣道:「別動。」

    作者:  卑微作者,在線求營養液,這棵小樹就靠大家澆灌成長啦~

    第21章 誰都不可信

    這處地方隱蔽,左右皆是假山,坐在小溪拐道前,孟玉拆端起趙楚錚的手左右看了看。心下微微嘆氣,他卻是一臉不在乎的模樣。

    府里近來賓客如雲,人來人往,她跟在老夫人身邊見了不少人,好些日子沒瞧見他。偶然一見,又是這種情況,孟玉拆胡亂擦掉眼淚。

    反應過來,倒有些不好意思,掩飾的問,「幾日沒看見你,在忙什麼?」

    「去濟遠寺跑了幾趟,見了幾回悟智。」他毫不在意的便交代了。

    記得前兒白露還說看到芙蕖送他出門,必是沈清蘭交代他去幹什麼,孟玉拆玩笑似的打聽,「是不是大姐姐吩咐你出門?她找悟智大師幹什麼。」

    本不過隨意一問,並不是刻意打探,他卻道:「不知道,不過悟智接了她的信,找了徐海,今兒又去了。」

    他一臉淡定平靜,瞧不出來什麼意思,孟玉拆探究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幾圈,「我知道,徐海大人乃是內閣首輔,倒不知曉大姐姐跟這二位有何干係。只是這話你不可跟旁人說,她提攜你便好好拿出才幹,掙一番前程。」

    他轉了轉手腕,雪白的帕子上沾了血跡,猩紅點點,好在上頭沒有屬於她的標識。他眸色認真,看著她道:「你是旁人嗎?」

    孟玉拆猛的抬頭,對上一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寂寂的光亮閃爍,他很認真。她是旁人嗎?有些迷茫了,依著前世他們都那樣同床共枕過了,自然不是。

    只如今一個是國公府的表姑娘,再不受待見也是主子。一個是來歷不明、人嫌狗憎的家僕,身份再尊貴,也寄人籬下。

    這樣的兩個人除開主僕的身份還能有什麼干係,她有點不明白怎麼一遇見他的事情變自動把自己劃到他的陣地去了。如今叫人問到頭上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也不能同你說嗎?」他卻執拗,仿佛問題的答案很重要。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