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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9:20 作者: 勾陳九
    孟玉拆笑著點頭,「也不費事,閒著也是閒著,就當練女工罷。」

    大夫人道:「你這孩子,比你大姐姐知事,她呀,可是個懶怠的,針都拿不動。」

    沈清蘭是國公府的大小姐,哪裡就用她費心這些事,沈清蘭笑了笑,「母親就嫌棄我,叫表妹給你當閨女罷。」

    大夫人瞪她一眼,「越說越來勁兒。」

    大夫人要忙著府里的事,坐了這麼一會兒,門外已經有管事的媽媽等著了,孟玉拆就告辭出來。沈清蘭不虞久坐,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房。

    孟玉拆跟沈清蘭不熟悉,兩輩子都沒怎麼深交,不過禮貌笑道:「姐姐今日可有事,到我房裡去坐坐?」

    「好啊。」

    沈清蘭卻答應了下來,兩人進了西園的垂花門,一路無話,走到假山石旁,卻聽後面傳來悉悉梭梭的聲音。

    沈清蘭先停了下來,孟玉拆走在前頭,看見山石後面露出褐色的粗布衣裳一角。白露上前一步,問是誰在後面。

    那人沒動,白露眉頭微蹙,看了一眼姑娘,孟玉拆笑道:「你管人家是誰呢,在這園子裡的,總不會是外頭來的歹人。」

    「大姐姐,這邊請吧。」

    沈清蘭點頭,微微一笑,走上前來趕上她,眼神往山石後瞟了一眼,卻停下來步子,語氣很是熟惗,帶一絲不悅,「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是沈清蘭認識的人嗎?孟玉拆看了一眼,恰巧那人抬起頭,對上一雙水亮的眸子,她頓時僵在原地。

    是他,趙楚錚。這是她第二次遇見他,卻還沒從複雜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還不知道怎樣面對,卻一次又一次意外的看見他。

    趙楚錚抬頭看了一眼,視線在孟玉拆雪白的臉上掃過,沉默的跪在青石地板上。前些時候下的雪還沒有化完,路上水灘坑窪,跪下去衣裳便洇濕一塊。

    沈清蘭俏然而立,語調微冷,「我不是叫你去鋪子裡幫忙,以後不要留在府里了?」

    她原本想的是,先把趙楚錚從國公府摘出去,見識外面的情況,再找機會想辦法認祖歸宗。他上一輩子在西北出生入死,才引起皇帝的注意,這輩子有她幫忙,認親的路怎麼也該好走些。

    趙楚錚卻是油鹽不進,她給他找的好去處,偏偏他仿佛跟她作對似的不理會。沈清蘭自來發號施令慣了,還沒有人敢這般忤逆。

    她想朝趙楚錚發脾氣,只是孟玉拆在一旁看著,趙楚錚也不是她能隨便發脾氣的人,勉強深吸一口氣,「誰叫你在這裡裁剪植樹的?」

    地上放著小鋤頭,翻開的泥土還是新的,花枒樹枝橫倒在一旁。趙楚錚低頭道:「劉管家。」

    沈清蘭一甩袖子,「你跟我來。」

    又轉頭對孟玉拆說,「表妹先回去罷,以後有空我再去玩。」

    孟玉拆恰在此時回神,笑的勉強,「大姐有事先忙罷,我屋裡什麼時候都能去的。」

    沈清蘭點點頭,帶著丫頭跟趙楚錚走了。孟玉拆望著他們的背影,眉心微蹙。

    趙楚錚原本走的好好的,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那姑娘正站在褐青的樹下,身後假山嶙峋。她一身青素,面容精緻,迷茫的望著他。

    他的心仿佛被什麼輕輕的敲了一下,不痛,卻叫人不能不在意,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牽絆。趙楚錚眸子深處一黑,嘴角牽起的弧度沒有溫度。

    孟玉拆心事重重的回了院子,也沒去老夫人院子裡,到了晚上才過去,大夫人正跟老夫人商量送禮的事情。孟玉拆徑直進了耳房,沈清芸跟幾個姑娘都在,沈清蘭卻沒見蹤跡。

    沈清芸拉著孟玉拆說話,一臉苦惱,「好煩啊,原本還以為不去上課好歹能鬆快些,沒想到我娘竟然叫我看帳,我是那能看帳的人嗎?」

    先前老夫人交代年後就散學堂,她還挺高興來著,結果還有苦日子等著。一回家,她娘就逮著她了,先拿出去年的莊子收成,水田乾田的栽種物,一年到頭的收成,府里的收入,佃戶的佣金。

    搞的她腦袋都要大了,沈清芸似乎真格外煩惱,「我連田裡種什麼都不知道,哪有心腸去算那些。」

    孟玉拆不知是該安慰她三舅母是為你好,還是跟她一起義憤填膺的抱怨。沈清柔噗呲一聲笑了,秀帕掩面,「六妹妹這話說的矯情死了,你不想學,有的人還求而不得呢。」

    一旁正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的四姑娘沈清麗面容一沉,她的嫡母從來都沒說過要教她掌家的話。沈清芸有機會學習,還推三阻四,在她們瞧來可不是矯情嘛。

    沈清芸朝著沈清柔嗆回去,「二姐姐要想學,二伯母倒是想教你,可惜呀,二房連個像樣的莊子都沒有呢。連表姐都能管著姑姑的嫁妝,兩手空空的人,神氣什麼?」

    孟玉拆一頭黑線,沈清芸這是無差別攻擊啊,她手裡是有母親大筆的嫁妝,也不能拿出來攻擊沈清柔窮啊,這下,可叫人抓住把柄了。

    果然,沈清柔立馬眼眶就紅了,帕子捂在臉上跑出去,快的人都抓不住。等她們幾人出去,沈清柔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的可傷心。

    「……六妹妹是什麼意思?我家裡是沒什麼產業,她說我就罷了,怎麼連我母親父親也編排進去了。老夫人明察,我好歹是這府里的姑娘,原那些我也管不著,怎麼倒說的我在府里不該花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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