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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3:40 作者: 梟藥
    李明理咬咬牙,對著外人時,慣常帶笑的面上,終於不加遮掩的露出一絲陰鷙之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將軍便當真要引頸待戮,相信那趙暗投的帝王仁德嗎?」

    蘇戰抬了抬嘴角,看向二子的神色里便露出幾分溫和來:「你若是當真絲毫不信,又何必急著改門換姓?」

    李明理的確是因著董家出了事,且趙暗投這些日子又表現的似乎不同從前,猶豫之下,才提早改了姓氏,以免牽連蘇家,卻不妨大將軍竟是連這一點也瞧的清清楚楚。

    他聞言一震,抬起頭來,便瞧見蘇戰的面上露出一絲後悔的神情:「我聽了你娘的話,也只當你改姓是因著對明珠有心,竟是也疏忽了你這些日子的不是,若不然,是決計不會同意你出了蘇家!」

    聽到明珠的名字,李明理的目光躲閃了一瞬,他打來到蘇家,第一眼看見那個不過十歲,便已能在武場之上,顫抖著胳膊,咬著牙堅持開滿了十次七斗之弓的女孩起,他的心下便已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等到明珠轉過身來,與他笑的只比天上的雲霞還要漂亮,聲若百靈地叫了他一聲二哥之後,這情緒便越發的複雜,叫他且澀且慕,卻又忍不住的想,他在李家,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若是她在李家,一定不會和娘親一樣。

    不,事實上,明珠就是明珠,她與世間任何一女子都不相同。

    但這卻也不過是眨眼之間,李明理回過神,便也重新抬了頭,聲音平靜:「並非如此,明珠只視我為兄長,我不會叫她為難。」

    蘇戰看出這話並非虛言,心下倒也鬆了一口氣,想著夫人這幾日憂心明理有情,明珠卻無意,手心手背都是肉,背地裡已不知愁白了多少頭髮,他這次回去可以好好安慰一番,這麼想著,他便從緩緩站起了身,伸手開口道:「你想的明白就好,起來,與我回家去罷,我與你娘都不是那迂腐之人,你便是改了姓,也一樣是我蘇家的兒子!」

    但李明理卻並未動身,他看著蘇戰結實可靠的掌心,雖然膝下只如千鈞重,卻仍舊一寸寸的退後了幾步,聲音堅決:

    「比起將軍,明理的心思不過是些小道罷了,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明理不如將軍通透,可自小受蘇家大恩,卻不能坐視您與夫人殞命,想必大哥與弟妹亦是如此,世事難料,若是當真得以兩全,自是最好,可若是另有變故,明理愚者千慮,或許便可終有一得。」

    「覆水難收,大將軍盡可放心,梁王雖深不可測,明理卻也自有分寸,歸宗之後,李明理便已是李家之人,所言所行,皆與蘇家再不相干!」

    說著,他直起身來,垂下眸,錯過那朝他伸出的掌心,單薄的身軀一絲不苟的朝著蘇戰深深拜了下去----

    輕風拂過,卻是寂然無聲。

    第65章

    「陛下好箭法!」

    眼看著一箭射進草叢中的雉雞胸膛,蘇明珠的眸光一亮,忍不住的便贊了一句。

    趙禹宸回過身來,面上也略微帶了飛揚的笑意,只是仍舊謙虛道:「哪裡,比起貴妃來便不值一提。」

    這倒是真的,兩人一道打獵,多半日下來,獵得的獵物倒是差不多,但是趙禹宸卻看的清楚,貴妃但凡動手,便定然要瞄著鳥獸的脖頸要害,甚至是雙目這般難中之處,相較之下,他自個便無那許多講究,全身上下,能射中便為算,偶爾甚至還有一箭雖射中,禽鳥卻還有餘力掙扎逃跑,需得再補射一箭的情形。

    可就是在這般的情形之下,蘇明珠射中的獵物都能與他不相上下,誰的騎射本事更高一些,便自不必提。

    不過蘇明珠卻並不驕傲,聞言只是搖了搖頭:「我打七歲開弓,十年來絲毫不曾懈怠過,中間也不曾被旁的雜事分過什麼心神,倒是陛下,練騎射未用多久,君子六藝、各種瑣碎又從來沒有落下過,相較之下,倒是臣妾的箭術並不夠好了。」

    這個倒是真的,雖說趙禹宸自小周遭就一堆人圍著,看管勸誡,但趙禹宸這小子對自己的嚴格自律,蘇明珠還是當真有幾分佩服的。

    旁的不提,只不論四時寒暑,颳風下雨,即便沒早朝的時候都能日日寅末卯初按時起床,且習以為常一般毫無難色,這個蘇明珠自個就萬萬做不到。

    趙禹宸難得聽到貴妃這般誇讚過他,一時間竟有些意外之喜一般,笑了笑:「朕各種瑣碎,雖皆有涉獵,卻是無一樣精通,便是十年來,都只一心研習騎射,也是比不過明珠你的!」

    這個明珠倒是也不反駁,習武也是需要天資的。

    她這輩子的好身體,是打蘇父蘇母這一對邊關勇將的身上傳下來的,打從基因上就比先帝的孱弱要強的多!

    這麼一想,蘇明珠便也略過了這個話頭,收了弓箭,瞧著宮人們上前撿回來的長羽雉雞,點頭道:「加上陛下這隻,倒也差不多了,將尾羽拔下收拾乾淨了,我過幾日便送給娘親插瓶去!」

    雄雉雞生著長長的尾羽,且色斑斑斕,雖還及不上孔雀,但倒也別有一番野趣,蘇明珠對此倒是平平,但是她記得在家時,娘親卻很喜歡拿這尾羽來插瓶,因著明朗說了娘親近些日子不高興,便特意與趙禹宸一併專尋了這雉雞。

    趙禹宸這輩子倒是給旁人賞賜過不少東西,但如今日這般親手準備的,卻還當真是第一遭,心下便也有了些新奇的意思,聞言點頭,囑咐了魏安一定要令宮中最巧手的工匠,細細的清洗收拾妥當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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