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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3:40 作者: 梟藥
如今想來,就算他此刻未曾得了這讀心異術,也照舊對明珠心存成見,只怕看到蘇老將軍所立下的功勞面上,他也是要強忍不悅,對貴妃特意恩寵的……
也難免明珠會這般誤解了。
這般一想,趙禹宸嘆了一口氣,想著來日方長,便索性將這一時誤會認了下來,繼續面色溫和道:「你既已睡醒了,下午可有什麼打算?」
蘇明珠在手上捧了一個明黃的彩釉蓮花盞細細把玩,這碗做的格外精緻不說,更要緊的是這明黃的顏色犯忌諱,除了御賜再用不得,當真是難得的很。
聽了這話,她也沒捨得把瓷盞放下,抬起頭想了想,便開口道:「我才叫人在太后的壽康宮裡,給寶樂扎了一架鞦韆,今個想著該好了,正打算過去瞧瞧。」
鞦韆,原本該是春日裡常見的東西,只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之前先帝性子嚴肅,只叫後宮之中也不敢隨意嬉笑玩鬧,這樣的玩樂之物便也銷聲匿跡了許久,若非有蘇明珠提起來,一時間還當真沒人記得起來。
趙禹宸點了點頭:「那就一起,正巧朕今日也沒去與母后請安。」
這一次貴妃誤會,他便多來幾遭,時候長了,蘇明珠總是會明白他的心意,重回從前。
蘇明珠這次倒不怎麼詫異的樣子,聞言起身:「那勞您稍等等,臣妾去裡頭換身衣裳。」
趙禹宸格外好脾氣的模樣:「朕不急。」
蘇明珠見狀福了福身,她也不打算再多麻煩,只是想多添一件出門的外衫,再多少往頭髮里插些髮簪之類,便只是叫了白蘭一個去了裡間,兩人路上還低著頭,壓著聲音說著些什麼。
趙禹宸此刻所坐的圈椅背對著裡間,按理說貴妃與白蘭的聲音極低,他這距離不可能聽得著,但他不急不緩的淺淺啜了一口手上的清茶,只略凝了心神,兩人在隔間後的低語他便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也是趙禹宸在上次努力探聽了太傅的心聲之後,才慢慢發覺的本事。
他昏迷那一次之後這讀心術的確是沒有從前敏銳了,但他卻仿佛知道了方法了一般,三步之內,除了那等格外激烈鄭重的心聲他照舊能聽到,旁的隨便瑣碎的,他尋常時都聽不著,但若像在望鄉台探聽太傅那一次用心心神,卻也依舊能聽見,即便隔得再遠些,心聲聽不見了,可口中所言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趙禹宸顧及著上一次昏迷,都是只是試試就罷,並不肯聽得太多太深罷了。
便猶如此時,白蘭正小聲笑話著蘇明珠:「這一回的彩釉瓷,主子怎的就都要了?」
「他又不是為了我,他賞的是蘇家的體面,是爹娘和哥哥們拿性命拼回來的軍功,封妻蔭子夠多少了,還不值得這一套瓷器嗎?我為什麼不要?都給我好好收著!」
說著,蘇明珠又輕哼一聲,叮囑道:「對了,那個明黃的蓮花盞莫收啊,給我留著,我今個回來就用它喝蜜茶!」
單是前面時,趙禹宸還頗有幾分無奈,直到聽到那迫不及待的最後一句,他便忍不住的彎了嘴角,只覺明珠當真是一派孩子氣,卻也坦率的可愛,心下一松,便不再多聽,只暗暗記住了貴妃最喜歡的那明黃釉的蓮花盞,想著就這個色,回去可叫官窯再給她單燒一回。
蘇明珠收拾的簡單,一盞清茶還未放涼,便也重新繞回了殿前,面無表情的又屈了一回膝:「勞陛下久候。」
趙禹宸看出她的敷衍,卻也不惱,只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便當前出了門去。
壽康宮與昭陽宮離得不遠,步行而去,也不過一刻鐘功夫,便到了宮門口。
從宮人口中聽說太后正與公主在殿後園子裡,趙禹宸便吩咐不必擾了,當前與蘇明珠一道自迴廊上繞了回去。
太后與寶樂果然是在殿後的桂樹下的盪著鞦韆,那鞦韆小巧,寶樂坐著正合適,太后娘娘立在一旁,面上帶笑,卻也滿是止不住的擔憂,正吩咐身後有兩個宮女推輕些,周遭還圍著一圈的宮人護著,唯恐公主有什麼閃失,一時間還當真無人注意到他們二人的到來。
趙禹宸與蘇明珠也未上前,只在廊下立了,靜靜看著寶樂叫著將她推的高些,當真高了又有些害怕的連連驚叫,當真是格外的糾結。
瞧了半晌,蘇明珠便忍不住的笑了,扭頭與身側的白蘭道:「公主膽子真小,我原還打算叫他們扎的更高大些呢,還好太后叫改小了。」
白蘭也搖搖頭,低聲道:「原本就該如此呢,主子您當像咱們府里那樣的鞦韆遍地都是不曾?」
蘇府里的鞦韆……趙禹宸聞言一頓,原本以為早已忘了的記憶,便伴著這句話忽的泛了起來----
他們第一次相見時,蘇明珠便是挽著雙丫髻,發間綁著碎碎的小彩珠,穿了一條素色的碧水裙,但腰間卻扎了漂亮的絡子,下頭懸著各色彩穗,還墜著鈴鐺,走動起來清脆響亮,摻了金的穗子也顫動的流光一般。
這身裝扮不怎麼莊重,不太像是正經閨秀,若非她眸子亮晶晶的,神色也張揚的耀眼,乍一瞧去,倒像是權貴家裡自小採買,又極得主人看重的戲子舞姬之流。
小舞姬瞧也不瞧那才將他嚇的腿軟的花蛇,只毫無規矩的拉著他回了自個的院子裡,那正中便架著一副很是引人注目的紅木鞦韆,既高且闊,叫一個大人來用都很是鬆快,更莫提她一個半大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