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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3:40 作者: 梟藥
可是,父皇是父皇,他對後宮,並不會這般嚴苛,更莫提,他自小便在母后膝下長大,看著母后掌後宮,領命婦,如何不知道母后處事極有章法,絕非那等愚昧婦人?
原來母后對著他,竟也會這般遮掩欺瞞嗎?可是,他雖是帝王,卻也是母后自小養大的兒子不是嗎?即便知道母后在他這乾德殿內安了人手,他也只會當做母后的一片慈母之心而心懷感念,又何必如此欺瞞?
趙禹宸心下莫名的生出了些不被信任的酸澀,不過到底是自小就被當作國之儲君教養大的,瞬間就也回過了神來,命令自個從這低落的情緒中回過了神,想著父皇太傅等人對他的要求教導,只將帝王不該有的期盼與委屈都死死壓了下去。
趙禹宸張了張口,他自幼長在太后膝下,心下早已將方太后視作親母,既敬且慕。
但此刻,因著他所聽到的異聲,他掩耳盜鈴一般,不願再細想母后的言行,只叫自己盡力平靜道:「天色已晚,孩兒已然無事,母后身子還虛著,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說罷之後,甚至還唯恐拖延下去會再聽到什麼一般,連忙抬手示意魏安送人。
方太后頓了頓,伸手撫了撫趙禹宸的手背,聲音仍舊很是慈愛:「好,母后不擾你了,明兒個還要上朝,我吩咐他們上碗參茶,你用了便好好歇息。」
而與此同時----
【罷了,本就非我親生,原也該有分寸。】
趙禹宸的心頭猛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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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趙禹宸在乾德殿內滿心糾結的時候,剛剛離去的蘇明珠蘇貴妃,則正扶著貼身侍女白蘭的胳膊,不急不緩的行到了御花園,對著晴朗朗的月色,看著西邊開了正好的梔子花。
一旁的白蘭笑著:「主子喜歡,就叫人往咱們殿裡再多搬幾盆回去。」
蘇貴妃愛花,是滿宮皆知的,且不拘是哪一種,春蘭夏荷秋菊冬梅,凡是開花的,她就都愛看愛聞,蘇貴妃的昭陽宮裡更是時時刻刻都是花團錦簇,花香四散,時候久了,宮裡人都不必去問,凡是身上遠遠的就能聞見一陣花香的,便知道是貴妃娘娘的人。
不過蘇明珠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花香雖好,卻也不能過分,擺的太多,不光香味要亂,還會叫人喘不上氣的。」
白蘭之前從沒聽說過這樣的道理,不過她打七歲服侍蘇明珠以來,就早已從主子的口裡聽過各種千奇百怪的講究,也不差這麼一個,因此這會兒只是點頭答應,便又小心翼翼餓提起了另一個話茬:「主子心裡分明是擔心陛下的,陛下昏迷,您這半日守在跟前,連膳都沒心思用,好不容易醒了,您怎的又要故意氣他呢?」
白蘭剛才守在殿門口,遠遠的,也聽見了幾句自家主子與陛下的話,說句實在的,就憑自家主子說的那幾句話,陛下最後只罰了個閉門思過,即便是白蘭,都覺著丁點都不算過分。她只是對主子的行徑有些想不通,又想著為主分憂,這會兒就又問道:「難不成,主子是不高興陛下偏寵董淑妃?」
「董淑妃啊……」蘇明珠挑挑嘴唇,面上便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嘲諷來。
白蘭見狀,就覺著自個可能是說對了,便又小心勸了幾句:「陛下雖也寵愛董淑妃,但一開始也沒越過您不是?娘娘怎麼說也是與陛下自小一處長大的情分,您但凡略微和軟些,說不定打一開頭就沒那董淑妃什麼事呢!」
「沒有淑妃,也要有賢妃良妃德妃,貴人美人才人,又有什麼區別?他身邊總是要有別人的,我又何必難為自個?」蘇明珠微微垂了眼眸,她看出白蘭似想分辨,便擺了擺手:「你放心,有爹爹與哥哥們在,只要我不犯大錯,他就算厭煩,該有的體面也不會缺了。」
她知道白蘭想說什麼,無非是趙禹宸雖也寵幸旁人,可都比不過她的體面,只要她伏小做低,主動一些,再加上家世和青梅竹馬的感情加持,就一定能和趙禹宸那小子相親相愛,相敬如賓,不用擔心別人威脅她的地位之類之類。
可她蘇明珠,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去和別人去爭自個丈夫給的一點「寵愛」與「體面」了?
沒錯,蘇明珠和這個世界尋常的女人都不太一樣,她自大千世界而來,上輩子也稱得上一句出身豪門,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只不過出生後沒過多久,就被查出了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疾病,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不能承受大的刺激,日常衣食住行更是哪哪都要小心注意,無奈之下,父母只能將所有的要求與壓力都放到了之後的弟弟身上,對於她,只需要活的健康開心,就已經是最大的期望。
只可惜,她因為一次意外,沒能活過十八歲的生日。
等到她重新睜開眼,就到了眼下的大燾朝,家人雖然已經不是從前的家人,但對她卻是一樣的真心疼愛,更重要的是,她這一次,終於有了一副健康的身體。
時候久了,她就也只當自個少喝了那一碗孟婆湯,漸漸的放下了曾經的一切,真正的將自己融入了這大燾朝的武官之首,威武大將軍女的新身份,一路順遂的走到了如今。
前後兩世都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蘇明珠向來是驕傲的,在她想來,她未來的丈夫,只要她喜歡,不需要什麼位高權重,人中之龍,但最重要的,是能兩情相悅,且為了她,在一起時能夠不納妾、不二色,即便是時過境遷,之後不成了,她也並不強求,無非是一別兩寬,各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