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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21:56 作者: 鯨下川
    況且,他一直遵守的師規也告誡他,斬妖除魔是他身為滄瀾派弟子應盡的責任。

    「……我還是想去看看那水神是個什麼東西。」照松輕聲道,他抿了抿嘴唇,抬頭看了一眼看不出情緒的石歡,又很快垂下眼,耷拉的肩膀瞧著有些沮喪,「道兄先行離開吧。」

    ……這人怕是個傻子吧?到這地步還想幫人?

    石歡用詭異的目光瞥了一眼照松,她實在不能理解他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左右不過多浪費一天的時間,她擱下包袱,道:「那你就去看看吧。」

    未免他一個人半天解決不了,石歡頓了頓,「我和你一起。」

    照鬆緩緩睜大了眼,他驚喜地望向石歡,她正把半昏過去的村長給踹醒了,「雨停以後找個人給我們撐船帶路。」

    等這雨一停,又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休息了一晚上,照松從昨晚酒水的後勁里緩和過來。他和石歡在顫巍巍的村長找來的漁民帶領下,準備一同前往這村子祭祀了幾百年的水神所在地。

    漁村就建在離青江不遠的地方,江水蜿蜒曲折,江面寬闊,兩岸聳立著座座高山。

    接連幾日的大雨讓江水上漲不少,這水裡攪動著泥沙,碧綠的江水泛著一層渾濁的顏色,看不到一條魚的蹤跡。

    石歡兩人上了一條木船,漁民撐著長長的竹篙,慢慢悠悠地順著江流朝一個方向駛去。

    青江兩岸高山屹立,這些山翠翠鬱郁,山勢又高又陡峭,不時還有碎石從山上滾落下來,砸進江水裡,噗通一下不見了。

    整條青江平靜無波,唯有竹篙撥動水面的聲響在緩緩迴蕩。

    石歡抱著大刀坐在船板上,視線從未離開過前方。身下的木船悠悠前進,迎面撲來的水味清新得很,惟一令人不適的,就是整條江上縈繞的那一股陰冷之氣。

    淡淡的黑氣浮在綠油油的江上,船越往深處開,黑氣就越濃郁。

    照松不明其理,但直覺到這兒好像越來越冷,雖說石歡身邊也常常冷氣環繞,但這股江里來的陰冷感卻來得令人不十分舒服。

    漁民也覺得心裡發毛,他一邊撐著竹篙,一邊回頭小聲說了一句:「這地方陰氣沉沉,除了特殊日子,沒人敢來。」

    所謂的特殊日子,是指祭祀那一天。

    漸漸的,船越駛越遠。

    不知道船開了多久,左右兩邊的山長得都差不多,看得人眼睛都疲累不已,漁民來祭祀過好幾次,他對這地無比熟悉,他撐著長長的竹篙,在一座座高山與分岔的江流里找到準確的方向。

    不知不覺的,漁民又在一座山旁拐了個彎,駛了進去。石歡抬眼看了看,迎面是三座大山,左右與前方各有一座,三座山相夾而呈凹字的形狀。

    船停了下來。

    「這裡就是你們丟人的地方?」石歡問道。

    一靠近這兒,漁民的面色就變得緊張起來。他惶恐又小心翼翼地往四下打量一圈,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道:「就是這兒了。」

    石歡掃了四周一眼,夾流於此的江面十分廣闊,因著這兒的江水是一個死角,所以水勢極其平靜,比之渾濁的江水更是清澈不少,卻也幽綠幽綠的,讓人一眼看不到底,好似下邊潛藏著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遠遠看去,正對的山牆上雕刻了一座足有五層樓高的石像,龐大無比,抬頭一眼看不到石像的頭頂。這石像長年累月立足於此,上面長滿了斑駁的青苔,以至於看不清這石像雕的是什麼。

    「這就是水神。」漁民道,「我們村子祖上幾百年來一直在向水神祭拜,幸得水神保佑,村子裡的漁獲一直都豐盛。但近年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獻過祭品,卻撈不到什麼魚,還頻頻有人在出江捕魚的時候出了事……」

    石歡漫不經心地聽漁民說著,一邊張望四周,這裡更是陰冷入骨,仔細一看便可見到處盈滿的黑氣,若有若無地摻雜著一絲血腥味,這兒讓人不寒而慄。

    也不知道這裡死了多少人。

    見石歡和照松兩人遲遲不開口說話,漁民緊張更甚,這破地方陰氣沉沉,他往日來過幾回都沒敢過多停留,把人扔進水裡就匆匆離開了。他小聲問道:「二位法師,現在要做什麼?」

    石歡沒說話,她撐刀站在船邊撐,目光淡然地遠遠望著山牆上的石像。

    要說這地兒死了這麼多人,早就該怨氣衝天,群鬼出籠了,如今這些怨鬼都被鎮壓在江水裡,恐怕得益於這座石像。

    看來還真有所謂的水神,至於水鬼……也真的有。

    二者互相壓制,只是水鬼越來越多,日漸下去,這尊石像遲早壓制不住。

    漁民心裡實在毛得厲害,他見兩人不說話,偷偷地立起竹篙一撐,準備掉頭回去算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江面上忽然升起了白霧。

    碧幽幽的江水上白霧瀰漫,隨風緩緩飄移,眼前的景象也開始看不大清楚起來,水汽沾得衣角泛起微微濕意。

    這層霧阻止了他們離開。

    不等石歡有動作,照松先動了起來。

    他打開包袱,從中拿出了一塊黃布鋪在甲板上,然後接連從包袱里取出了一隻小香爐,兩根蠟燭,還端端正正地在香爐里插了三支香。

    在石歡詫異的目光里,照松有條不紊地擺好了神壇,最後才從懷裡掏出了一隻小巧的銅鈴擱在黃布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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