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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18:35 作者: 藍艾草
是了,我摸黑穿著這一身濕嗒嗒的衣衫狼狽回來,不就是心有不甘麼?假如能將他暴打一頓,是不是心底就不會這般的寒意涔涔,這般的茫然痛楚?滿心的濃情蜜意皆化作了透心寒涼!
他笑得真誠無偽:「我答應過青兒的何時曾反悔過?」
他話音方落,我便一拳擊了過去,臨到他面門,見得他依舊泰然自若,目中含情,溫柔替我絞著胸前的濕發,心中一痛,這拳頭便失了準頭,擊中了他的左肩。他疼得鬆了手,怔怔朝我瞧來,大約是想不到我為何會下此狠手罷。
然而我又如何說起?
心中碎成片片,片片皆無可訴。不若掄起拳頭來。很快他身上便挨了重重的幾下,我心中塊壘難消,沉沉壓著令人窒息,那拳頭便疾風暴雨擊到了他身上,狀若瘋狂,直到雙臂被他攥住,方才瞧見他唇角滴滴落下的血跡。
他目中暗影沉沉,驚詫連連,低低道:「青兒,你怎麼哭了?」
我伸出手去,徒然的想要拭淨他唇角的血跡,忽然又想起浮雲殿那驚天一幕,手便生生僵在了半空。
他卻抬手在我面上拭擦,我這才茫然發現,原來早已淚流滿面。
要怎樣的堅忍才會作出這幅深情款款的模樣來?
我狠狠推開了他,瞧見他驚詫的目光,揮手如刀,狠狠劃下一片衣角捏在手心,略一用力便碎成片片,被我一揮手散落在地,恍若夢遊:「岳珂,從今往後,你我流水西東,永不復見!」
他震驚的捂著胸口,驚慌之極一般:「青兒,你這是要去哪裡?到底怎麼了,你總得告訴我吧?」
我嘲諷一笑,隨手打出一道仙障,將他困在裡面,決然的,一字一頓:「永不復見!」
他想來瞧明白了我的唇形所說,滿面驚怒之色,揮手去擊仙障,但我體內有娘親那十萬年修為,一時之間定然仙障難破。
我打開宮門之時,雀羅殿外大雨飄潑,朝身後去望,殿內幽深,那人在仙障內疾走,狂亂無序,一掌掌揮向仙障,我一頭扎進雨幕,將這一切都拋在了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草稿箱君,在此竭誠為您服務!結局快到,請大家多按爪印!
114
114、羅帶雙結 ...
我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額頭之上撫上來的冰涼的大掌,擔憂道:「居然還在燒,這都幾日子了?」
耳邊一道輕軟的女聲低低回道:「宮中醫仙也說了,公主此症來勢洶洶,卻是心中鬱氣難平,又淋著大雨回來,這才兇險。只是這兩日發出來便會好許多。」
我模模糊糊想起,那日離開天界,卻被守衛天宮的天兵天將所攔,萬幸只是夜間,天界並不曾全副戒備,憑著一身修為,我竟然也打出天界,越過天河,淋著飄潑大雨回到了修羅城。
見到修羅城那高大的城門,我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再醒來時,已躺在思篁殿的大床上,床邊似乎守著人,只是我心如死灰,全身又燒得厲害,時時糊塗昏睡,並不清楚自己如何回來的。
再躺得幾日,終於能清醒片時。爹爹來了幾次,我總在裝睡。當日被岳珂帶走,我雖想起爹爹時有愧疚,但也不曾生出回到修羅城的念頭來。如今狼狽悽慘的回來,多多少少有些無顏以對爹爹。
這一日爹爹來了許久之後都不曾走,我遲遲聽不到他出去的腳步聲,全身僵硬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頭頂撫上他溫暖的大掌,耳邊聽得他疼惜的聲音:「傻丫頭,你準備永遠不認爹爹,不與爹爹說話嗎?」
我極想反對,但嗓子卻似啞了一般,說不出口,唯覺頭頂那大掌極是寬厚溫暖,教我生出懶怠倦意,甚直不想再動,凡事只聽他作主便好。
他嘆息一聲,少了往日的豪爽豁達,憂心忡忡道:「當初你執意要與岳小子在一起爹爹便反對。他對你就算情深,可如果繼任天君,所衡量者非你二人的兒女情長,乃是他背後所立的整個天界,那整個天界與修羅部族積怨已深,你當如何調節?」
我緊咬了唇,不發一語。
他又低嘆:「所以爹爹說你還是個孩子!修羅部族善戰,天界數萬年間都不曾討得便宜,其中更是血債纍纍,說句不當的話,就算將你這位修羅公主剁碎了,怕是也難令那些戰將遺孀與親人子弟滿意,你這又是何苦?」
一顆顆熱淚滾了出來,我緊閉了力氣不能將眼淚汪洋之勢挽回,爹爹將我扶了起來,令我在塌上坐好,將我的半邊身子都緊壓在胸前,這寬厚的胸膛令我一泄郁痛,我漸漸哭出聲來,起先是低低嗚咽,後來那嗚咽之聲便漸漸大了起來。
待到哭得昏天暗地之時,隱約聽得拍掌之聲,芳重的歡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了好了,這可好了,醫官說,能哭出來這發燒的症狀便好了一半了。「又不無得意道:「我早說了我王是靈丹妙藥嘛!」
爹爹是不是靈丹妙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那日伏在他胸前痛哭之後,我的身體的確是一日日有了起色,不及半月,便又恢復到了過去的狀態。只是唯有自己知道,恢復的只是表面,內心裡的斑駁蕭索之意再難修復。
後來我懶懶倚在塌上,芳重服侍我吃茶之時,曾有意無意的提道:「聽說現如今的天帝也是病得厲害了……」我漫不經心制止她:「芳女官可是糊塗了,我修羅城與九重天乃是你死我活的宿敵,天界帝尊死活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