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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10:08 作者: 江楓愁眠
    江鶴聞回頭,見男人頭一歪,準備抽出長劍的手也耷拉到了一邊。那張側歪的臉上布滿冷汗,黑色的頭髮被汗濕得粘在了上面,更顯得臉色蒼白如雪。

    是個很虛弱的男人。

    這正合了江鶴聞的意,趁這個機會,他得趕緊帶燕窩離開。

    「班長,我們該怎麼辦?」燕窩問。

    該怎麼辦?

    「走。」

    「可是他看起來好像生病了,」燕窩小聲地反駁,「我們不能丟下他不管,那樣不好。」

    當初江鶴聞恢復意識的時候,燕窩會因為覺得班長需要人陪而推遲自殺,現在怎麼可能撇下一個病人!

    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去,伸手就要碰上男人的額頭。

    「快回來!你在幹什麼?」江鶴聞雖然也覺得把需要幫助的人拋下不太好,但有的時候人必須先顧好自己,這才是最重要的。

    燕窩摸了摸對方額頭,「班長,他額頭好燙,流了好多汗。我們幫他把雨衣脫了擦擦汗吧。」

    她扭頭看向了江鶴聞,不明白為什麼班長遲遲不肯過來。班長是整個班級里最助人為樂的人了,他不可能不樂意幫忙。

    江鶴聞被那雙眼睛看著,忽然有點不敢同燕窩對視。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樂於助人是一年級的詞彙,對於二年級的孩子來說,還算記憶猶新。

    兩個人把男人抱上了床。男人很輕,但是背後兩把劍很重,明明看起來是塑料,但是摸起來又有金屬的質感。燕窩和班長兩個人加在一起都沒能搬動一把,只能把它們留在地上。

    劍粘在雨衣上,燕窩捏著雨衣的帽子,江鶴聞在後面拉住男人的腳,把人從雨衣里拖了出來。

    之前一直被黑色的雨衣從頭到家包裹著,現在才發現,男人年齡並不大,約莫二十左右,裡面穿著一身黑色背心,緊身的背心勾勒出精瘦的上身,能清楚看見他身上的肌肉輪廓。

    這顯然是個經常鍛鍊的人。

    江鶴聞越來越感覺不妙了,奇怪的服裝,奇怪的兩把劍,奇怪的男人,這簡直就是電影裡的殺手。

    他們到底救了個什麼東西回來。

    燕窩拿了濕毛巾給床上的男人擦汗,江鶴聞則走到一邊,撿起了那件雨披觀察。

    有點像尼龍的手感,他從未見過有什麼衣服是這樣的,就算是媽媽的四個衣帽間裡,也沒有這樣的衣服。

    「班長,他應該喝水還是喝牛奶?」燕窩的聲音拉回了江鶴聞的思緒,他放下雨披起身,看見燕窩已經在男人額頭上放了一塊濕毛巾。對於燕窩來說,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去燒水。」他應道,說著走出了房間。

    江鶴聞絕沒有想到,在他離開的半分鐘之後,原本還半死不活的男人,突然甦醒了過來。

    2643睜開眼,他立刻意識到身邊有人在。

    一扭頭,對上了一張胖臉。燕窩被男人的目光嚇到,怯怯地開口,「啊……你醒來了啊。」

    2643撐著床把自己支起來,忍著渾身的劇痛打量四周。

    一個偏破舊的房間,看起來像是旅館,旁邊有個小孩,自己躺在床上,防護服被丟在了地上,額頭上還頂著塊毛巾。

    「你是誰。」男人開口,聲音沙啞虛弱,泛白的嘴唇上乾燥得起了皮,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危險,就是個需要照顧的病人。

    這下燕窩膽子大了點,她回答道,「你昨天在路上暈倒了,我們把你送到這裡,你覺得好些了嗎?」

    「你們?」2643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還、還有誰?」

    「還有班長,他在外面燒水。」

    班長?班長是誰。剛想發問,門口傳來了腳步聲,2643警惕地朝外看去,就見一男孩捧著水杯走了過來。

    不,那不是男孩,是一頭喪屍!

    2643下意識翻身下床,把燕窩護在了身後。他雖然被迫離開組織,但是那麼多年的教育讓2643第一時間將普通民眾保護起來。

    剛要出手,忽覺得手指一軟,被熱乎乎的小手包裹了起來。

    女孩拉著他,「別怕別怕,班長是好人,是他救的你。」

    2643一怔,他從沒想到女孩嘴裡的班長居然是一頭喪屍。

    江鶴聞站在門口,男人臉上警惕而震驚的表情讓他心下複雜。是了,現在的他不過是個怪物,得到這樣的眼光也很正常。

    起碼他不像之前的軍人,都沒有把他當場擊斃。

    說是這麼說,但心裡的難受沒有消退絲毫。他假裝鎮定地走上前,給男人吃了顆定心丸,「我不吃人。」

    會說話的喪屍!

    2643再次震驚了,他眼睜睜看著江鶴聞走到自己面前,遞給他一杯水。

    男孩做事十分老練,比起八歲更像是十八歲的孩子,他抬頭看向2643,「如果你醒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江鶴聞還是堅持,不該和這個男人有太多的聯繫。

    「等等!」卻不想對方忽然出口,「你……我……」

    他似是不善言辭,半晌才說出完整的話來,「為什麼你還、還能保持理智?」

    這個問題很重要,燕窩之前從來沒想過,反正班長就是班長,本來就是這個樣。

    江鶴聞自然也不知道,他搖了搖頭,「從我有意識開始,就是這個樣子了。」

    「我能……變成你這樣嗎?」他激動起來,拔高了聲音,眼神卻是十足的謙卑,兩種矛盾的情緒匯集在男人臉上,似乎頗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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