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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07:51 作者: 酸奶好喝
林母抓著林清朗的軟肋娓娓道來,向他陳述其中利害。
而林清朗垂眸,沉默地看著已被自己指尖刺出鮮血的手心。
鮮血順著他掌心的紋路蜿蜒而下,滴了一滴在地上,頓時地面洇出一片紅色。
「父親,您與嫣然父親是同僚,您認為他會做出謀反的事情,而後畏罪自殺,甚至放火,致使蘇府上下幾十餘口都葬身火海嗎?」林清朗淡淡問他父親。
林正初面容嚴肅,眉頭緊鎖,只道:「我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今聖上如何想,身為臣子,皇命不得不從,也無法違抗。」
林清朗聽之,嘴角抽動,冷冷笑了。
他並不認同。
但他承認,皇命無法違抗——
因為,還未到時機。
他得忍耐。
林母見林清朗沉默不語,只當自己這兒子終於是聽進去了今天這番話,乾脆趁熱打鐵地說:「這次宴會是謝世子的母親長公主親手操辦,謝世子現已發覺你們關係過分親密,若此次邀約還推脫,勢必更會引謝世子生疑,也會得罪謝家,好兒子,你這次你就聽我們一回,好嗎?就當是為了嫣然?」
林母知曉林清朗的性子,只要將她這女兒嫣ⅨSJ.ZL然搬出來,這事他十之八|九會同意。
她現在已有意將林嫣然許配給謝蘊,這次宴會也不過是為了給兩人製作見面機會培養感情,順便讓謝蘊母親見見嫣然。
而林清朗趁著這次宴會也可多接觸些京城貴女,指不定到時候對某位一見鍾情,便會放下對嫣然的執念,那男娶女嫁,這一切就皆大歡喜了。
只是在她這兒子放下之前,他們有意將林嫣然許配給謝蘊這事必須要瞞著他,否則,這個家又會……
林母在心裡盤算許久,而林清朗聽此沉默許久,後並未再說什麼,點頭應了此事,朝他父母行禮後便出了書房。
夜色宛如濃稠的墨水,深沉得化不開,而一輪明月高懸夜空,月光傾瀉他身,越發顯他周身寂寥、沉鬱。
林清朗緩緩朝前走著,一貫矜傲冷漠、目下無塵的他失了幾分魂魄,手裡緊握的指尖已然發白,而那鮮血還在順著他冷白指尖蜿蜒落下,將他雪青衣袍的下擺染成了嫣紅。
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的真實關係,因為現在還未到時候。
她會受傷害。
可他也無法容忍旁人覬覦她,無法容忍她嫁與任何人,與人親密。
這是個矛盾的死局。
破局又是哪一天。
夜色愈深,林清朗穿過迴廊欲要回房時,習慣性地抬眸一瞥,看到了林嫣然已是熄燈的閨房。
鬼使神差地,只這一瞥,他嘆息一聲,衣袖隨晚風輕揚,他側身換了個方向,便去了林嫣然的屋。
今日一日都未曾見她。
他很想她。
門開後又關上,屋內須臾間沁入了絲絲清冽的氣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屋內沒有點燈,但窗外落進的如水月色靜靜照耀這室內。
也在林嫣然的灼灼芙蓉面上鋪了一層純淨的光輝。
此時她呼吸清淺,睡顏靜謐,看著當真是宛若神女。
令人心生朝聖者的虔誠,又……忍不住想要褻瀆。
林清朗坐在床邊凝望她,目色無端晦澀了幾分,也灼熱了幾分。
他長睫垂下,不知看了她多久後少女忽然緊蹙秀眉翻了個身,兩隻白到晃眼的細白手臂便露到了被子外頭。
欺霜賽雪,滑若凝脂,宛若春日枝頭上初生的蓓蕾那般美好。
林清朗垂下的眼睫顫了顫,眸底已是無可遏制的滿是水霧。
他喉結輕滾,後終是怕她著涼,輕輕握著她手腕這一截柔荑,想要放回被子替她掖好被角。
可誰知此時,小姑娘微張的紅唇里又溢出了些無助、絕望的囈語。
「爹,娘,你們,你們在哪啊……梔梔怎麼都找不到你們了……」
「娘,娘……娘你快走!娘你快走!這裡火好大……娘你別管梔梔了……」
「哥哥,哥哥……你別拋下我,把我帶回家好不好,這裡、這裡好黑,我好害怕……」
少女帶著濃重的哭腔哽咽說著,這些話斷斷續續,但裡面包含著的絕望和痛苦直令林清朗陡然愣住,雙眸失焦。
似乎她在夢裡感受到的痛ⅨSJ.ZL苦一分不差地傳到了他心裡。
甚至更甚,有多無少。
林清朗握她手腕的手頓時停在半空。
又做噩夢了嗎?
他沉沉地呼了口氣,手順勢從手腕滑入她手心,與她十指交纏,緊緊握住。
而後,他又俯身靠近她耳際,低聲哄她:「嫣然沒事的,哥哥就在這裡,哥哥會一直護著你,不會拋下你的。」
他安慰她,低聲輕語,裡面帶著柔軟的、極致的溫柔。
林清朗可以猜到她又夢到了什麼。
是那場大火——
蘇府那場大火發生時,林清朗當時不過八歲。
他們兩家本就是至交,父母雙親皆是好友,他與她也是青梅竹馬。
當時他不相信她死了,一個人跑去蘇府,瘋了一般地徒手挖著被燒焦的廢墟。
他沒有恐懼,沒有畏懼,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沒死,他要找到她。
後面不知挖了多久,他終於從一處角落裡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