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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05:16 作者: 碧雲天
    那男子聽了趙巧兒的話只覺得兩眼發黑,一直以來繃緊的玄「砰」的一聲斷裂,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手指顫抖……,發出絕望而悽慘的悲鳴,「什麼譚神醫,我看就是個殺人瘋魔,哈哈……譚仁義,你就是個無心的魔鬼!」說完就用手去拍打高大的銅門,鮮紅的血液染在黑色的門漆上……

    「巧兒,你說那人不會瘋了吧?真是可憐。」趙秀秀擦了擦眼淚。

    趙巧兒努力去忽略身後男人的悲痛,拉著趙秀秀疾步走了出去,」瘋也好,不瘋也好……,這世道永遠都沒有公平可言,我只能管好你和娘,還有寶生……「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趙秀秀的解釋。

    」老天不張眼啊,譚仁義你會不得好死……,娘,春枝,哥哥對不起你……「

    趙秀秀聽了忙回頭,只是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心萬分,「不好,那人暈過去了。」

    九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清涼,路旁柳樹深綠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的晃動……,樹蔭下,趙巧兒捏了捏連罕的仁中,又拍了拍他的臉頰,「醒醒!」

    連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有些懵懂的看了眼趙家姐妹,眼中漸漸恢復神智,顯出一片悲色,」你們既然就手旁觀,何必又來救我!「

    」你真是好生的不知好歹,虧你還是讀書人,一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趙巧兒冷聲說道。

    」你怎知我是……「連罕驚訝的說道。

    」我猜的……,手指白皙一看就是沒看過粗活,且做事迂腐至極,你在門口等了十幾天,有沒有塞了銀子給那小廝?「

    連罕臉上尷尬,」沒有……「

    」這就是了,你沒有塞銀子,可不是讓別人先看了,你就是等上百日也沒用,我估計那小廝根本都沒有給譚仁義通報過。「趙巧兒想起那小廝的勢利的樣子,心中暗想,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僕人。

    連罕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勉力給趙巧兒行了禮說道,「多謝姑娘提點,我這就去……「說道這裡他忽然停了下來,動作慌亂的摸著衣兜,臉色煞白,」我的銀袋呢?「

    電閃雷鳴之間,連罕忽而想起,剛才被人群擁擠的時候被一個身後的乾瘦子摸了下腰際,他當時心裡厭煩,怒瞪了過去,沒曾想,那人只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那錢袋可不是就掛在腰際的嗎?怪不得剛才站在門口的時候覺得腰處空蕩蕩……,連罕只覺得渾身無力,癱軟在地上,臉上顯出一片死寂……

    」他怎了了?「

    趙巧兒同情的說道,」銀子丟了吧。」

    忽然連罕眼中顯出瘋狂的神色,猛然站了起來,直奔河邊,這路邊就是一條大河,這條河水叫望春河,從整個三關廟縣裡橫插而過。

    「不好,他要自盡!快攔住他……」趙巧兒大喊一聲,快步追了過去,只是她在快,哪裡是一個男人的對手。

    忽然一個人影閃過,就在連罕跳入河前,攔了下來,男人身材結實,只一個手臂,就抓住了連罕瘦弱的身子,回頭對著趙家姐妹說道,「娘子,巧兒妹妹,這是如何了?」

    原來不是別人,正是二狗子,本來三個人一起進縣裡來,不過到了中午就分道揚鑣,二狗子幫著趙巧兒去尋一抹材料,說好在縣裡東門集合,沒有想到卻在這裡碰上。

    「你們讓我死了吧,銀子丟了,我妹子也賣了人,如果連娘都救不活,我活著還幹什麼,嗚嗚……」連罕痛苦的說道。

    趙秀秀拽了拽趙巧兒,」巧兒,要不咱們幫一幫他……「雖然經過上次不育的事情,趙秀秀是打死也不想再見到譚神醫,但是這人實在是可憐。

    「一百兩可是大數目,夠咱娘和寶生過十年的了……,再說相公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趙巧兒沒有說出口的是,這錢是徐青雲的冒著多少危險賺回來的,她怎麼可以恣意做主,別人是可憐的,難道徐青雲在外走鏢就是輕鬆的?

    趙秀秀低下頭,知道自己這是難為了趙巧兒,嘆口氣說道「哎,真是可憐。」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說你……,叫連罕是吧?我可以給你一百兩的銀子,只是,你可願意給我簽了賣身契約?」趙巧兒冷聲的說道。

    「賣身?」連罕詫異的說道。

    「要還是不要。」趙巧兒不耐煩的說道。

    連罕眼中閃過老娘發黃的膚色,妹子倔強的表情,一狠心說道,「謝夫人相助。」說完就當場跪了下去,碰碰磕了三個響頭。

    趙秀秀疑惑的看著趙巧兒,趙巧兒哪裡不明白她的心思,解釋道,「現在酒樓要開張,正是用人之際,此人畢竟是讀過書,把他留在店鋪看看帳,店裡總不能讓張展櫃一個人把持,我一個女人家又不好總是出面,再說,我看連罕是一個至孝之人,品性純良,是個不錯的人選。」

    這當然是明面上的理由,趙巧兒雖然確實是找得力的人手,但是並不是用這種方式,只不過銀子不能白給,她家裡雖然富裕但是也沒有撒銀子給別人的地步,那錢是徐青雲辛苦得來的銀子,她必須要把每一分都花在該用的地方,比如開酒樓,比如買個人手。

    第69章

    二狗子大驚,要知道一百兩銀子可是個大數目,現在雖然不是戰亂的年歲,但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賣價也不過四五兩,要是想買個有一技之長的大丫鬟和小斯最多也不過二十多兩銀子,這連罕雖然是讀過些書的,但是也不值這價啊!

    二狗子好奇之餘又打量了過去,只見這人雖然答應了賣身之事,但是腰板還是挺的直直的,面上傲色不減,二狗子不滿的嘀咕道,「這是什麼人啊?」

    趙秀秀拽了拽二狗子的衣袖說道,「這人是從武寧縣來的,來求醫……,大半個月了,也沒見到譚神醫,剛才又把銀子丟了,巧兒這才……」

    二狗子對譚神醫的名字甚為反感,有些尖酸的說道,「他算什麼神醫。」

    連罕似乎頗為贊同二狗子的話,附和的說道,「這位大哥說的是,仁者醫心,他這樣持才傲物,不理民間疾苦,心中無一個仁字,確實是有辱醫者之名。」

    趙巧兒暗嘆了一口氣,譚仁義作為醫者來說確實是太過自私很絕,但是如果只是一個郎中,那麼他其實也不為過,畢竟郎中只是一個職業,但是醫者不一樣,那是救人的神聖稱為,她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說道,「你娘安置在何處?」

    「在西角胡同里租了個屋子,我和我娘還有妹子……,這幾日都住在這裡。」連罕說道妹子的時候,神色黯然了下來。

    西角胡同是在三關縣的西邊,那裡髒亂不堪,房子陳差不齊,最貧戶都在住在這裡,當趙巧兒提出要去看連罕娘的時候,連罕有些詫異的張了張嘴,只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帶著趙巧兒一行走了過去。

    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圍在一起玩著丟石子,狹窄的道路坑窪不平,一輛馬車路過,濺起污水,潑了他們一身,孩子們怒罵吼叫,忽然看見幾行人走了過來,走在前頭的是一個穿著粗布圓領長袍的年輕男子,後面跟著一對年輕的婦人和男子。

    四喜指著那個前頭的男子的說道,「那不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連先生嗎?」

    「連先生是誰?」趙二財摸了摸染了污跡的衣服,好奇的問道。

    「半月前來的人,據說是來求醫的,穿得破破爛爛的,不過我娘說了,連先生是個讀書人,讓我敬著,管他叫先生!」

    連罕剛到胡同口,就看到四喜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連先生,今日怎麼回來的這般早?」四喜知道每天連罕一早就要出門去求醫。

    「有點事情,我教你的幾個字你可是背熟了?」

    四喜點了點頭。「早就會了,要不要我寫給先生看?」說完就一副渴望的神色,顯然是很希望得到考核。

    連罕苦笑,摸了摸四喜的腦袋說道,「我今日有事,改天,你自去玩吧。」說完就引著趙巧兒等人走了進去。

    四喜望著離去的幾個人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的跟了過去。

    胡同很窄,一次只能通過一個人,一路上些惡臭不斷,趙巧兒捂著鼻子跟著連罕走了接近十幾分鐘,這才到了一處破舊的院落內。

    連罕拱手說道,「就是這裡,夫人小心。」

    趙巧兒點了點頭,跟隨了進去。

    這是一間破舊的土坯房子,院子也很小,大概不過十幾平米,還沒進到屋內趙巧兒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和一種說不出的腐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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