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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還好，可被她一問『最近還好嗎？』，他鼻尖突然就酸了。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一米九幾的大個子，現在回到了自己成長的福利院，見到了親人似的院長。面對她的問候，眼睛突然紅紅的，他沒能跟誰坦誠他過得怎麼樣，可是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院長呢。夏銘沉默了下，「還行。」也沒過得不好，但也沒多好。

    院長愣了一下，她小聲試探道，「你還…還跟，那個叫『張庭』的人在一塊嗎？」她突然問道。

    「…嗯。」院長是認識張庭的，當初夏銘執意要跟張庭走那會院長還特別不同意，所以夏銘還特意帶張庭回來了。夏銘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要問清楚這個事情，「媽媽，我，我想問你事情。」他小時候就認院長做媽媽，很多小孩來這兒的時候還沒記憶，被院長一手帶大，所以很多小孩都是叫院長做媽媽的。他這麼多年再回來，喊出這聲『媽媽』倒也沒覺得奇怪。

    「好，回我辦公室吧。」這裡小孩多，看到夏銘以後都瞪著好奇的眼睛看他，因為夏銘太高了，就像巨人似的。可夏銘還被院長牽著手回辦公室，他都二十多歲了，可回來福利院，院長還是把他當成小孩兒似的，竟然伸手牽他，還直到回了辦公室才發現自己牽著人。「不好意思，忘記你長大了。」院長咯咯笑了兩聲，臉上的皺紋是明眼能看出來多了。

    院長在柜子里翻了很久，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張已經泛黃的紙出來。但被保存得很好，上面的字跡都還算清晰，「張庭要把你帶走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他當時看起來…不像是會照顧你的好人。」院長很直白的就說了張庭的壞話，當年張庭才二十多歲，頭髮扎著一個小揪揪，衣著風格看起來都不像是正經人。所以當他說要接走夏銘，院長是怎麼都不同意的。

    可當時的夏銘因為年齡的原因是不能再繼續待在兒童福利院的，院長是一己私心把夏銘自己撫養了起來，她手裡交出去被領養的孩子很多，但被虐待的就只有夏銘一個。她心存愧疚，她總覺得自己欠了夏銘的。他們的福利院實在是太窮太舊了，而且位置也偏，院長為了不讓人查到她藏了夏銘，還弄了一份夏銘被領養的假領養手續，讓夏銘繼續留在她身邊。

    「他給了我八萬塊的保證金，還跟我說會照顧你，並且還給我保證說會每年都給我寄你的生活照。」院長再翻了翻，是拿了一個信封出來，只不過信封很薄，裡面只有三四張照片，「但是他只給我寄了三年，之後再也沒有收到過了。那八萬塊也還在，我沒有要賣掉你的意思，所以…如果你現在生活比較拮据，可以拿走的。」

    「我還跟著地址去找過你，但是你們都不在了。」院長一度以為夏銘沒有了，她還難過了好久。而且夏銘也完全不回來，這就讓她非常難過了，「你當時看著挺喜歡他的，跟著他似乎很高興。」當年是夏銘帶著張庭回來的，但之後張庭為了領養夏銘還單獨來過好幾趟。可惜他不符合領養條件，手續也是不能照常給他辦理。

    所以才弄了這些稀里糊塗的東西，夏銘也奇怪為什麼當時院長死活不同意他離開福利院，會突然鬆口讓他跟張庭走。

    夏銘是完全沒想到張庭在他背後做了這些，他以為張庭撿孩子就是單純的給人家一個住的地方跟顧一頓吃的，然後合適就拉去給自己幫忙。但他沒想到的是張庭會特意去領養他，而且他個人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他長到這麼大，好像都沒想過這之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因為距離福利院也太遠了，而且夏銘覺得自己過得不怎麼樣，也不好意思回福利院。也跟張庭提過自己想回福利院看看的事情，但張庭每次都說沒空帶他去，也不讓他自己獨自去。結果稀里糊塗的一走就好多年，久而久之，他也不敢回去了。

    張庭為了有個弟弟，竟然親自把他接走了。

    「明白了。」夏銘聽完，他把那幾張照片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都是張庭心情好的時候帶他去玩的時候拍的，他也沒什麼印象。「八萬塊媽媽留著吧，可以修一下外面的門…」剛剛進來那會看到外面的鐵門都歪了，牆面上畫的油畫也早就掉了顏色。可就算是這樣，在沒有他消息的這麼多年裡，院長也沒有把張庭給的那八萬塊保證金先花掉。「對不起，我以後會抽空回來的。」他道歉道，他竟然會覺得院長為了八萬塊給他給賣了。

    就在夏銘心情複雜到不行的時候，門外竟然有人敲了敲門。他轉頭看去，竟然看到張庭站在那兒，還笑容十分燦爛的對院長笑了笑，「院長好久不見。」

    張庭現在看上去沒以前那么小混混了，但他依然留著腦袋後面的小揪揪，他的穿衣風格也沒以前那麼拽，還很小白的穿了個白色衛衣跟牛仔褲，他今年都三十幾了，可這會看上去竟然像是二十多歲剛出來工作的小年輕。

    相比之下院長就老了許多，她看見張庭以後明顯是愣了下，「欸，你好呀。」

    「不好意思，一直忙於工作也沒時間再寄回照片給你。」張庭對著院長還笑眯眯的，卻一下走過去就拉住了夏銘的手，他明目張胆的在院長面前握著夏銘的手心，還插入自己的手指，讓夏銘跟自己的手指交叉簽手。「以後會讓夏銘聯繫你的…所以，現在我能帶他走嗎？」

    院長看著他們牽手是總感覺哪裡奇怪，但她也沒多想什麼。儘管張庭現在的氣質沒以前那麼張狂，她還是覺得張庭不像是好人。她嘴角抽動了下，在思考要不要把夏銘留下再跟他單獨談談，可就在她還猶豫的時候，張庭已經揮揮手拉著夏銘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