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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56:33 作者: 予我白鷺
    她加快腳步。

    來這裡是她親自開車,去年買的一輛超跑,就停在別墅前門的空地上,虞越停下來一步,維持著背對他的姿勢問:「你怎麼來的?」

    「開車。」

    虞越點了點頭:「那坐你的車。」

    她記得許嘉宴的車是一輛吉普,空間大,適合他的海拔,她那輛底盤超低的車要他開恐怕很憋屈。

    從這裡開到酒店得四十多分鐘。

    上車,她直奔寬闊的后座,從小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導航軟體輸入下榻酒店的地址,探身向前放在儀錶盤旁邊的手機支架上。

    「送我到這裡。」

    許嘉宴看了眼酒店地址,抿著唇,冷眸瞥向後視鏡的虞越,「你今晚住這裡?」

    「對,我這三天晚上都住這裡,」虞越僅用右手從包里找出包紙巾,她另一隻手沾上了酒精,不想蹭到嬌貴的羊皮包上,只好單手行動。

    她手勢有點別,揭開紙巾包裝,裡頭是全新的,包得滿滿當當,抽一張出來有些困難……

    許嘉宴沉默著遞來一張抽紙。

    虞越看他一眼,接過來紙巾,她勾開左肩的細吊帶,動作很慢很輕地擦拭那片沾了酒的皮膚,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後視鏡。

    果然,他在看著她。

    虞越挑眉:「你看什麼?」

    他倒是絲毫不亂,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我現在可以開車了嗎?」

    這麼鎮定,目光躲也不躲,倒叫虞越心下生出幾分自疑,他的眼神清醒到寡情,從鏡子裡望去更像是一個無關的第三者視角。

    虞越並不愛賣弄風姿,周青桔給她的定位也並非這一款,但她捫心自問,從小到大也早已習慣了各路驚艷貪慕的眼神,可許嘉宴這一眼看著她,就和看她手裡被揉成一團的紙巾沒什麼差別。

    她忍不住想,上次在後排車座的某個時刻,她曾在他抬頭的一瞬間看見他眼裡的迷戀,也在他克制不住動情時見過他的脆弱,莫非那是自己看錯了?

    或者是車裡光線太暗,還是她意亂情迷之下的錯覺?

    城市的夜晚看不到星星,連月亮都悄悄隱匿,月黑風高徵兆不詳。

    虞越的一顆心打從被他抱起,就輕飄飄飛到天上,忽而沉沉墜落入茫茫深海,像斷了線的風箏。

    今晚宜聽歌,宜喝酒,不適宜表白。

    「稍微等會兒,」虞越把紙巾團在手裡,按下車窗,快准穩地扔進路邊垃圾桶里,她放鬆神態,問許嘉宴,「你車裡有外套什麼的嗎?」

    他想了想,「有件沒穿過的襯衣,你冷嗎?」

    說著他便打低了冷氣。

    真好,真體貼,她真捨不得。

    「不冷,我要把裙子脫下來,總不能光著吧。」

    虞越低眸,長睫如鴉青色羽毛覆蓋,路燈的光在眼下映出剪影,色彩濃郁的墨綠色裙子襯得她膚色冷白,這種絲綢的布料最容易皺了,顯出幾分狼狽的漂亮,像落難出逃的公主。

    許嘉宴輕輕吸了口氣。

    他忽然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開口聲音沉悶:「你等一下。」

    他下車,到車后座拿來一隻包裝紙袋,拆開是一件白色襯衣,虞越常穿這個牌子的女裝,他家以剪裁精良著稱,隨便一件襯衣也能穿出時尚的效果。

    「你沒穿過的?」虞越故意說,「你穿過的我可不穿。」

    許嘉宴的神情中透出冷肅,「沒有,你放心吧……我下去,你換好了叫我。」

    他拉開車門。

    虞越扯住他,滿不在乎地挑起眉:「不用這麼麻煩,很快,你先幫我個忙。」

    她背過身,撩開遮住蝴蝶骨到捲曲長發,聲音平靜,又自帶甜度:「幫我拉一下拉鏈,我夠不到。」

    假的,她柔韌度極好,方才不就是她靠自己穿上?

    還是心有不甘,想做最後的試探。

    久久沒聽到回音。

    背對著,看不清身後的情形,無法猜測身後那位少爺的神態,眼神,這種長時間的沉默無疑讓氛圍更加焦灼。

    至少她是這樣,感覺不好,非常差勁。

    虞越已經很久沒體會過這樣沮喪的時刻了,她放棄了,準備自己來,裸、露的後背突然感覺一涼。

    是許嘉宴的手。

    她不經意地顫了一下。

    他停在吊帶裙的拉鏈上方,似是有所遲疑,接著捏住拉鏈頭輕輕往下,卻沒拉動,虞越好心地解釋:「這拉鏈有點緊,你用點力。」

    這條裙子什麼都好,顏色正,版型棒,就是拉鏈設計失敗,用的很廉價的那種次貨,力氣小了紋絲不動,力氣大容易崩壞。

    可以說是非常反人類。

    許嘉宴沒出聲,他用上了另一隻手,掐上裙子拉鏈的兩邊,這樣的力度正好繃住,再往下拉就變順暢了。

    只是這樣一來,他的手無法避免地貼上她的後背,冰涼,有點粗糙,拉鏈往下滑,她的背脊也有意無意地被冰涼划過。

    「你……」沒穿內衣……

    他眸色變暗,眼中的欲色與戾氣交織,還好她看不見。

    很好,真好,她比他想像中更加肆無忌憚。

    拉鏈已經拉到盡頭,停在尾椎骨上方幾寸,虞越動了一下,示意他可以了。

    「我怎麼了?」她一手扶住衣服以免掉下來,深深地看向許嘉宴。

    他的眼睛那樣乾淨,清冷,一塵不染,在暗處有種接近憂鬱的藍,眼下的小痣純情到不容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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