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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56:33 作者: 予我白鷺
心裡又是一咯噔。
像是胃裡空空的,不舒服的地方連帶著扯了下心臟,不是疼不是癢,就是種很莫名很微妙的感覺。
「到了,」許嘉宴將車停在一家小麵館門口,熄了火,這才鬆開她的手,「你在車裡等著,我馬上回來。」
虞越點了點頭,放心地看著他下車。
這家麵館看起來挺普通,招牌還掉了漆,只看出是叫什么妹麵館,虞越一個人在車裡無聊,自己在心裡猜那到底是幾妹。
車窗開著,虞越忽然聽到好像有人在哭,壓著聲音嗚嗚咽咽的。
這小鎮有些荒涼,麵館周圍都不見一個客人,周圍黑燈瞎火群山繚繞的,虞越心裡有些發毛。
哭聲夾雜著一句低罵:「垃圾渣男你住我的家花我的錢還敢出軌,你去死吧!」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泣不成聲。
虞越順著聲音往外看了眼,只見麵館旁邊的草叢邊蹲著個女孩,穿背帶褲,短頭髮,很像還在讀大學的小妹妹,旁邊有輛粉色小電動車。
雲市蛇蟲鼠蟻很多,尤其是夏季,那一群密密匝匝的飛蟲繞著路燈,看著就嚇人,女孩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虞越忽然就心疼了。
許嘉宴很快回來,他坐進車裡,遞給虞越一隻不大不小的紙碗,甜香混著一股微淡的酒味,還有種很奇特的花香。
「這是什麼啊,聞著好香。」虞越讚嘆一聲,她伸手打開頂燈,發現碗裡的食物像小湯圓,卻是米黃色的,醪糟給得很足,面上漂浮著很細的干桂花,碎玫瑰花瓣,和一種紫色的小花。
她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味道很好,微酸的酒味和三種花中和了味道,甜到心裡卻又不會太膩。
難怪說人在不開心的時候要吃甜食,據說是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能讓人感到快樂。
「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虞越問。
看他剛才不開導航,一路直奔這裡,顯然是很熟悉路線。
許嘉宴單手撐在方向盤上,目光看著遠處樹林的方向,「大三那年這裡發生森林大火,我們前來支援,這家老闆是個老奶奶,她的店也被燒了,我們的人把她背出來,後來走的那天,她趕來營地給我們送吃的。」
那天老奶奶趴在他背上,重量很輕,說著一口他聽不太懂的方言。
後來在當地待了十幾天後,他才後知後覺老人說的是什麼,是問他累不累,餓不餓,奶奶給你們做好吃的。
沉默。
虞越低下眼睛,睫毛顫了顫,安靜地吃完那一碗,她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
那幾年的空白誰也不輕易提,但它就橫亘在那裡,無聲地提醒著他們曾經的分裂。
還是算了,不想破壞這一刻的氛圍,也不想辜負他千里迢迢來為她買一碗甜酒釀的情意。
她吃完,把空碗遞給許嘉宴,從包里拿出紙巾,抽出一張擦嘴,再找出一瓶迷你小瓶驅蚊液,連同紙巾一起交給許嘉宴。
「看到那個女孩兒沒?你去給她,跟她說別哭了,安慰一下。」
許嘉宴皺起眉,很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安慰?」
看他那表情好像不太理解這個詞的中文含義。
虞越心裡樂了:「就是哄女孩兒,你不是警察叔叔嗎,不得幫助弱小見義勇為嗎?」
許嘉宴嘴角扯了下:「她只是在哭而已,可能哭夠了就好了呢。」
「……」虞越覺得跟這大直男沒辦法溝通,她作勢要打開車門,「那我去送?被認出來了你負責。」
許嘉宴攔住她。
他認命般地伸出手,表情不情不願的,「那拿來吧。」
讓他去哄女孩兒,就跟要他去死一樣,虞越眼看著他下車,卻不是衝著女孩兒的方向,而是走進店裡,一分鐘不到又信步朝車裡走來,跟在他後邊的是個戴眼鏡的高個男孩。
他看起來很斯文,慢步朝女孩走去,把東西遞給她。
虞越無語地看著許嘉宴:「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愛跟女孩兒說話?」
「沒有。」他抓住虞越的手,又開始玩。
「怎麼沒有?」
許嘉宴抬起薄薄的眼皮,眼尾的褶形成有些無辜的弧度:「我這不是在跟你說話嗎?」
……他還有理了,虞越又問:「那除了我就不跟別的女孩兒說話了?」
他「嗯」了聲,「不說,有什麼好說的,都有你了。」
剛吃完甜食,嘴巴里還殘留著醪糟的甜味,心裡最柔軟的某處鼓鼓漲漲。
虞越覺得應該收回對許嘉宴的評價,他不愛說話,又太會說話,不動聲色地說到你的心裡。
她大方地一揮手,不跟他計較了:「那警察弟弟送我回家吧。」
「等一下,」他再一次發動汽車,「帶你去個地方。」
虞越看了眼儀錶盤上的時間,還不到十一點,她放心地躺回座椅上,心中對許嘉宴有種天然的信賴,相信他能準時把她送回去。
或許不準時也……沒關係。
車沿著小路開,左邊是暗黑色的樹林,右邊是江,湛藍色的天空上繁星密布,有種天然純粹的,只屬於原生態大自然的美,虞越讓許嘉宴停一下,她好拍照。
許嘉宴捏著她的手說:「到前面再拍。」
像是篤定前方有更美的風景。
越往前,視野就越開闊,江邊公路上有三三兩兩的人騎電動車經過,江風撲面,溫柔而狂熱,圓月亮澄澄地掛在天上,虞越看過手機上的日曆,才知道今天是農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