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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56:33 作者: 予我白鷺
    許嘉宴戴著手套給她剝蝦,動作很快,撥出了非同尋常的熟練度,無名蝦館的蝦殼很脆,出殼的瞬間蝦肉混著辣油輕輕一彈,被他餵到虞越嘴裡。

    「你也差不多,女鬼。」

    虞越口齒不清:「沒禮貌的,叫我姐姐啊。」

    許嘉宴低著頭,在桶狀的食盒裡挑大隻的蝦,模樣像在做物理題那麼認真,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睫毛霧絨絨的,出奇地乖,有種介乎少年青澀,和即將成熟的割裂感。

    「知道了,女鬼姐姐。」他直接把蝦肉餵她嘴邊,等她張開嘴,又驀地縮回手,吃進自己嘴裡。

    「好啊,你調戲我,想死是吧?」虞越放下奶茶,尖叫一聲撲向許嘉宴,把他整個撲倒在地,她伸著做了顏色的玫瑰紅指甲,及腰長發凌亂披散下來,作勢要掐許嘉宴的脖子。

    她笑得好沒形象,還沒化妝,呲牙咧嘴的,一定醜斃了。

    虞越有氣無力地在他身上趴著,一動不動,想到自己很醜,她悲從中來,又被剛才話里不知哪個字觸動,鼻子一酸,嗚嗚嗚地哭了出來。

    好十幾天的委屈,都在這一哭里通通釋放,她抱住少年略單薄,卻已十分有力的身體,像抱住了汪洋大海里唯一的浮木。

    她哭得腦袋都是漲的,隱約聽見許嘉宴說了什麼,胸膛微微震動。

    「你說……什麼?」

    他嘆了口氣,很輕地說:「我說,你這樣真的好像女鬼哦。」

    虞越一聽,哭得更厲害了,眼淚鼻涕全蹭他衣服上,許嘉宴兩手張開,不讓沾滿油的手套挨到她的小碎花睡衣,維持這個姿勢十多分鐘,很無辜的樣子

    「那你完了,你被女鬼抓到了,我要你的命!挖你的心喝你的血——」虞越哭得臉紅撲撲,淚眼朦朧地扣他心口,嗷嗚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身下的少年很輕,很輕地顫抖了下,渾身僵硬。

    過了足夠久的時候,久到她快睡著了,許嘉宴聞到甜膩的奶茶香,胡亂地潑在地毯上,一切都亂了,他沒辦法從紛亂的思緒中理出頭緒,被戳痛的心口鼓鼓漲漲,有種衝動滿到快溢出來。

    「好,給你,」少年啞聲開口,「都給你。」

    ……

    每次回想起這一段,虞越總是感覺很荒誕,可能是哭得太狠,不像是她平時的作風,因此多了很多不真實感。

    或許許嘉宴不知道,其實她聽見了那句話。

    近幾年抖音流行,虞越無聊時也會刷,有段時間流行一種文案,某總裁對嬌軟女主說「命都給你」,配很洶湧泛濫的背景音樂,她看到時總是會心一笑。

    又因為惹她發笑那個人已經和她無情絕交,這種笑總帶了點咬牙切齒。

    但那個時候的確是困了,哭困的,還嫌他煩,心跳聲怎麼那麼吵,砰砰直響,怎麼人心跳那麼快是正常的嗎?

    跟煙花升空時爆裂的聲音倒是很像,這個夜晚,和那個夜晚無聲重合。

    -

    到家,就虞越一個人。

    剛才遊輪靠岸時,港口停著好幾輛警車,賓客們紛紛譁然,場面也挺混亂,許嘉宴面無表情押著人往車裡走,氣氛緊張。

    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跑上去問他今晚回不回家。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老婆,明天就上熱搜。

    她洗完澡,就繫著條浴巾,聽見樓下門鈴響。

    這麼晚了會是誰?許嘉宴?

    第10章

    虞越直覺不是,今晚他抓那人看起來挺重要,公事不會那麼快結束。

    來人是許以琛,他姿態懶散地靠在門廊上,還頗自戀地理了理頭髮。

    懷裡那捧紅玫瑰都沒他騷氣。

    虞越開門放他進來,連衣服都懶得換,許以琛進門,走進客廳里,裝模作樣地上下看了個遍,「就你一人?」

    「你想要幾個人?

    許以琛笑了笑,他鬆開領口一粒扣子,自帶一隻花瓶,倒入瓶礦泉水,將花一支支擺進去,耐心十足地調整擺放方向,活像剛從日本進修插花技藝回來。

    虞越皺眉,兩腿交疊坐沙發上,修長勻稱的手臂抱在一起:「大半夜的,你來我家顯擺技術來了?」

    「你倒是先不耐煩了,」許以琛嗤了聲,「回國那天在機場認識了個日本姑娘,她教的。」

    虞越點點頭,一點也不驚訝。

    玫瑰氣味香得古怪,她想著,等許以琛走了就把花瓣都拔下來泡澡,讓它死得其所,也不枉費日本姑娘一片苦心。

    她手托著臉:」今天晚上帶來的那個?」

    許以琛笑了笑,表示默認。

    掐指一算,許以琛回國那天是一個月前,到現在還有聯絡,公然帶來好友的婚禮上,這多多少少引人遐想。

    虞越好奇地問:「這次認真了?我是不是該攢錢送紅包了?」

    許以琛總算從忙碌中抬起頭,他的臉就在那簇象徵愛情的花旁,勾起唇,笑得極其涼薄的樣子:「虞越,你鬧我呢?你都沒答應我,我上哪兒跟誰認真去?」

    「去!」虞越翻了個大白眼,起身推著他往外走,「滾滾滾,別耽誤我睡美容覺。」

    這人是喝醉了,拿她尋開心呢。

    她安靜坐著還好,動作一大,浴巾在拉扯間鬆動,溝壑隱隱約約惹人尋味,許以琛清了清嗓子,脫下西裝給她裹上,低罵了句:「你是真隨意,還是根本不把老子當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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