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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4:28 作者: 半袖妖妖
徐迦寧實在睏乏了,眯了一會兒,半夢半醒間聽見了一聲驚呼似地,這就睜開了眼睛。天大亮了,她坐起來看了看窗外,提著裙擺穿上了鞋。
之前,霍瀾庭抱著她的時候,她有所察覺,現在左右環顧,知道自己是在病房當中,他的西服外套還在一旁掛著,清早醒了感覺到絲絲的涼,走過去將外套就穿上了。
婚紗真是行走不便,伸手摘下頭紗,徐迦寧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長長的走廊里,特別安靜,霍瀾庭就站在特護病房門外。
他身上還是昨天晚上的衣服,不過是身上穿了件白大褂。這時倚了牆邊,揚著臉,不知看著屋頂什麼,目光輕輕地,又仿佛什麼都沒看,身側手臂無力垂下,修長的指節略有彎曲,貼了牆邊神情麻木。
若是平時,那肩,那人,不管是做了幾台手術都神采奕奕的,徐迦寧走了過去,站了他的面前:「怎麼不進去?」
霍瀾庭看見她了,這才站直了身體。
她以為他只是疲憊,才要走過他身邊,進病房當中去,他伸手拉住了她。
回眸,她心中突然生出些許不好的感覺來。
果然,他低著眼帘,沙啞著嗓子開了口:「她已經走了。」
說話間特護病房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一個男人推了人出來,霍老太太此時整儀完畢,身上蓋著白單。
到了霍瀾庭面前,他定定看了兩眼,親手將她頭臉都蓋住了。
人生啊,到了這一站,就像坐電車,到了終點站,想不想下車,都得下車了,徐迦寧站在他身側,和他一起看著老太太被推走。
其實老太太早就剩心口這口氣了,霍家老爺子心裡清楚得很,他得到這個消息什麼都沒說,畢竟是結髮夫妻,在辦喪事的時候,可不含糊。
靈堂設立在偏院的一個樓下,室內擺滿了老太太生前的照片,她就躺在棺槨當中,周身都是百合花,屋裡飄著香氣,兩側許多來弔唁的人送的花籃,一時間許多人來了去,去了來。
霍家的兒孫披麻戴孝,都跪在一旁,霍瀾庭特意在前面回禮。
徐迦寧早換了衣服,她和霍麒麟一起也在後面跪著,來弔唁的人很多,霍瀾庭自始至終沒有落淚,從白天到晚上,都是他一個人在回禮。
一日光景也就那樣,徐迦寧才進霍家門,老爺子生怕累到她,讓人帶了她去新房休息,霍瀾庭的新房在後院一個獨居的院裡,三層的洋樓,一樓通透的廳,二樓臥房,三樓還沒上去看過,樓里有四個傭人,認得她了,都恭恭敬敬的。
新房在二樓中間的一大間,打開房門了,入眼了,裡面是喜慶的紅,大床上玫瑰花瓣散落,下面用桂圓花生大棗擺了早生貴子的字,窗邊還有書架,上面擺滿了書,床頭上兩盞歐式床頭燈,燈下還放著電話。
帶她上樓的傭人叫做芬姐的,跟她笑笑:「誒呀七少有心了,非要自己擺,因為時間緊,匆匆就走了。」
徐迦寧叫了她進來,沒什麼精神頭聽這個:「收拾下去吧,我躺一會兒。」
新少奶奶一進門,傭人們都想拍馬屁來著,沒想到拍馬屁也沒拍正,芬姐忙低了頭,進來收拾東西。
徐迦寧走了窗邊來,站在書架上面前看了看,架子上除了書,還有望遠鏡,懷表等小物件,外面漆黑一片,她站了片刻,芬姐收拾了東西出去,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
這兩日忙得睏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還不習慣,合衣躺了床上,看著昏黃的床頭燈燈光,也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候,天已微亮。
霍瀾庭守靈一夜未歸,不過不僅是芬姐,門口還有兩個丫頭都一直守著她了,她們說七少囑咐了,要守著少奶奶不敢離去。
已經四點多了,天亮了個邊,徐迦寧讓她們去休息了,逕自下了樓。
靈堂的音樂遠遠傳了過來,霍家後院卻安靜得不可思議,徐迦寧記憶力好,記得來時候路,奔著靈堂就走了過去。
到了前面,香火繚繞,靈堂裡面竟然只有霍瀾庭一個人守著,他此時面無表情地坐在棺旁,肩頭靠著棺身,也不知坐了多久,長腿似無處安放,褲腿上都是灰,兩手圈了一起。
徐迦寧緩步走了他的面前:「怎麼就你一個人?」
腳步聲落,霍瀾庭頓時回眸,看見是她,眼中才有了些光亮,站了起來:「醒了?這兩天怕是得辛苦你在這連續住兩天了,等過了孝期再回蘇家好嗎?我讓人去接紅玉。」
她點頭,表示理解:「好,你忙你的。」
二人正說著話,霍家老六匆匆走了過來:「瀾庭,醫院來了電話,說昨天晚上搶救的病人出了點情況,讓你快些過去!」
那人關係著四大家族,多少雙眼睛盯著,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霍瀾庭叮囑了六哥守靈,才要走出靈堂,回手抓住了徐迦寧的手腕。
她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些許用力,滑下分寸用力握緊了她手:「你一個人在這我不能放心,跟我一起走。」
他眼中卻又擔憂,徐迦寧嗯了聲,隨即向前。
二人出門,讓司機開車,上了車霍瀾庭才脫下孝衣,他連續熬了多日,此時眼底略青,神色略顯疲憊。
徐迦寧同他一起坐在後面,直看著窗外,一大清早的,街邊已經開始有魚販子賣魚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有些人還在溫飽處掙扎,有些人在上流社會抗爭,可能老天爺對每個人的公平之處,就是歸途,歸途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