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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3:33 作者: 非天夜翔
「不是這件事, 」周洛陽的聲音很冷漠,「別的事。」
「別的?」杜景答道,「別的什麼?」
他帶著疑惑與不解, 起身朝周洛陽走來, 一手拿著槍,另一手則抬起手,想觸碰他的側臉,周洛陽眼裡卻帶著憤怒與難過,舉手想擋開。
杜景不明白這短短的半天裡發生了什麼, 但他感覺到了周洛陽的憤怒,那個動作只是下意識的,周洛陽的身體一動,他馬上就收回了手,甚至沒有碰到他。
「我犯錯了?」杜景說,「看來是這樣。」
周洛陽簡潔地說:「是的。」
杜景走到一旁,坐下,帶著少許不安,說:「所以試用期結束了?」
「別再東拉西扯!」周洛陽第一次朝杜景發怒,幾乎是旁若無人地喝道,「給我交代清楚!」
杜景安靜地看著周洛陽。
「什麼事?」杜景說,「我不懂。」
周洛陽拿出素普給的一張列印照片,放在杜景的面前。
他看著杜景的表情,期待他露出疑惑與不解,甚至難以置信的抬頭眼神。只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杜景也許陰錯陽差,被派去執行那個任務,並不知道對方是他周洛陽的父親。又抑或他在這之後失憶了。
然而杜景的反應,最終指向周洛陽最不願意接受的那個結果——他沒有反應,只是沉默地注視著照片。
「誰給你的照片?」杜景說,「離開前,我確認我已銷毀了所有的檔案。」
「素普,」周洛陽說,「他也許復原了資料,也許用了別的辦法,但那不重要了。」
杜景把槍放在一旁,拿起那照片打量。
周洛陽走到窗前,外頭傳來王舜昌的又一次喊話,在催促杜景快點出來。
「再給你們一小時……」
這件事千頭萬緒,但周洛陽仍勉強理清了線索,一定有人通知了昌意,這個人也許就是素普,這就解釋得通了。
然而眼前的事對周洛陽反而不那麼重要,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杜景離開的那天。
那是在大二結束,大三開學之後,度過了整個春天,暑假,杜景在周洛陽家裡住了一個多月,餘下的時間,決定回西班牙一趟。
大半個月裡,周洛陽每天保持著與他視頻的習慣,知道杜景正在家中。
那個時候,他依稀已經感覺到對杜景產生了奇怪的情感,尤其在春天那次喝醉後。他不願意多想,那煩躁感卻如影隨形,每天伴隨著他,令他無法宣洩。
我是不是喜歡上杜景了?
那天他帶杜景去看醫生——方洲的小舅。權當在主治醫師之外,讓對方判斷一下杜景未來的病情。
陽光從辦公室的落地窗外照進來,杜景顯得乾淨與明朗,就像夏日裡晾在池塘邊上的一件短袖白襯衣。
周洛陽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直到談完以後,去繳費時,才順便與方協文聊了幾句。
「他最近病情穩定了不少,」周洛陽把繳費單給他,問,「沒什麼事吧?」
方協文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讓他自己消化吧。」
周洛陽本想把單子放下就走,沒想到卻從方協文處得到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當即留在了辦公室里,問:「您覺得他哪裡有狀況嗎?」
方協文說:「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大部分內容都有關你。」
周洛陽有點無奈,說:「我以為他會說點別的。」
方協文說:「看得出,他對你的以往很好奇。」
周洛陽還在念書時,就是同學們長輩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沒人管,學習成績還那麼好,人也善良溫和。
方協文當然知道,便以自己所知的周洛陽,朝杜景說了些往事。
「如果是普通人,」方協文說,「這樣的對話也許沒有問題,但不要忘了,你的好朋友他,邏輯和大部分人不一樣。」
周洛陽沒有說話,皺了下眉頭。
方協文:「他對你的過去好奇,理應先來問你,而不是輾轉從別人那裡打聽。」
「對。」周洛陽認為這確實不像杜景的性格。
方協文說:「我認為,他也許意識到了一些事。」
「意識到了什麼事?」周洛陽不太明白方協文的話。
方協文攤了下手,意思是他也說不清楚,又道:「我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經常在一起。你猜他怎麼回答的?」
以周洛陽對杜景的了解,這個回答應該像他一樣,「對,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方協文說:「他的回答是『我們確實走得太近,我知道這樣對雙方都不好』。」
周洛陽:「……」
「他說,他對你依賴性太強,就像藥物成癮一樣,他很痛苦,但沒有辦法,他覺得你們現在的關係不太……不太健康?可以這麼說吧,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該告訴我這個的,」周洛陽喃喃道,「方叔叔。」
方協文自知失言,他一時關注力都在杜景身上,周洛陽又是他的後輩,向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忘了周洛陽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慾。
「我很難過,我也有承受限度的。」周洛陽有點不知所措,原來杜景心裡,一直是這麼想的嗎?這句話仿佛毫不留情,全盤推翻了他為杜景做的全部。
「不,」方協文馬上改口道,「洛陽,你是個好孩子,你要知道,杜景大部分時候開口,說出來的話,不折射他的內心,或者說不完全折射。正如一個人口渴時,他不會說『我想進食』,而是『你記得我們去過一個游泳池麼』,因為泳池裡有大量的水,能在心理程度上撫慰他『渴』的生理衝動,這才是『情感障礙』的一個表現形式。我們可以試著,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它,我認為他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