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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野澤晉作也不和殷老夫人周旋了,方才那些假意的客套已經不復存在,已經變得急躁起來。他直接跟殷老夫人用中文問道:「老夫人,我今天來是代表日本軍方過來找少帥簽署停戰協議的,請問少帥在哪裡。」
殷老夫人聽他挑明了也不慌張,臉上的笑意收斂乾淨,看著野澤晉作的眼睛道:「雁亭現在就在他的臥室里,他受了傷,恐怕一時半會見不了野澤先生。」她的孫子就是被這幫日本人傷的,現在生死未卜,她比誰都恨他們,她那些笑容其實都是假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活剮了這幫侵略別人國家的畜生。
野澤晉作見殷老夫人鬆了口,連忙追問道:「少帥傷得重麼?」
殷老夫人不上他的套,只答:「謝謝野澤先生記掛,不過重與不重跟你無關,野澤先生說是來找雁亭簽署停戰協議的,據我所知雁亭回盛州之前,就已經將他的軍務交由部下處理了,如果要簽署什麼協議,你應該去前線找他們才是。」說著,殷老夫人板起臉來,面對這些罪魁禍首她用不著多客氣,「我現在只關心我孫子的身體,旁的事情你們該找誰就找誰去。」她說完,將身前的茶盞端起來請野澤晉作喝茶,已經準備送客了。
端茶送客,野澤在中國好些年,這樣的習俗他不會不懂。
然而野澤晉作也是有備而來的,他並不打算善罷甘休,聽殷老夫人這麼說,他笑了笑:「其實,按理來說我不應該來找少帥的,我應該找的人是殷司令,涉及兩軍停戰的事宜,原本就是要兩軍統帥共同協定。只是現在殷司令也病了,帥印卻在少帥手中,所以必須要由少帥親手處置。」他又試探道:「我聽人說少帥傷得並不重,只是受了些皮肉傷。我有幸見過幾回少帥,私認為他是鐵骨錚錚的軍官,我想他現在還是能夠接見我的。」說著,他將文件從身後侍從手上拿出來,放在桌上。像是以示尊重,他還將那份文件往殷老夫人面對推了推。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不見到殷鶴成並不打算罷休。
殷老夫人也不示弱,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可上頭密密麻麻的日文字她根本看不懂。原本野澤是不該將這份文件交給殷老夫人看的,可他吃准了老夫人看不懂日文。他這樣前來帥府簽署協議,其實也有很多不合兩軍停戰規矩的地方,他們也不過是吃准了殷鶴成不在帥府,殷司令臥病在床,一屋子老弱婦孺沒了主心骨。
殷老夫人只草草將文件夾打開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她也是願意和野澤晉作耗下去的。只是殷老夫人的視線往外看去,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不知道北營行轅那邊什麼時候派人過來。
野澤晉作順著殷老夫人的視線往後看去,他其實知道殷老夫人在等什麼,他心裡暗自得意,殷老夫人是等不到她想等的人了。
果真過了一會潘主任過來跟殷老夫人低聲匯報,帥府這邊給北營行轅打了好幾通電話,任參謀長都不在,聽說是任子延的伯父,時任巡閱使署總參議的任洪安將他叫去有事了。
野澤晉作看了殷老夫人和潘主任一眼,稍微等了一會兒後索性站起來對殷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冒昧問一句,您之所以不讓我見少帥,會不會就是因為少帥根本就不在帥府里!雖然我知道您年紀已經大了,也受人尊敬,但是有些話我還是得說,戰場上生與死都是常識,我也聽到了少帥戰死沙場的傳言。如果少帥真的出了這樣的事,就不應該隱瞞,盛軍需要有一位能做主的人出來和我們日本協議。」
殷老夫人最怕聽到就是殷鶴成已經戰死這句話,她不願意信也不信,可這些話就是在咒她孫子死,她怎麼能忍?她聽到野澤這麼說,雖然強忍著,可嘴唇已經發抖。野澤晉作句句話都在挑著殷老夫人的痛處講,他就是想探個虛與實。
殷老夫人盯著野澤久久沒有說出話來,正是這個時候,洋樓二樓突然傳來聲音,不一會兒更是有傭人衝下來,對殷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帥爺出事了!」
殷鶴成之前的事已經夠讓她難受了,殷司令再出什麼事她怎麼活。殷老夫人已經坐不住了,強忍著沒有失態,沉著聲問:「定原怎麼了?」
傭人怕殷老夫人著急,又怕被野澤聽了去,只在殷老夫人身邊小聲道:「方才帥爺不知聽誰說特使過來了,硬是要親自下來見,結果一不留神從床上摔了下來!」
殷老夫人原本站起來了,聽傭人說完腿一軟差點沒有站穩。她咬了咬牙,強作冷靜:「醫生都去了麼?」
「已經都在了,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她自然想走,可野澤還帶著人在這。她還沒開口,倒是野澤先說話了,「如果少帥不方便的話,您可以讓少帥先將帥印交給盛軍目前有威信的元老。當然,您現在也不用急著答覆我,我陪您一起去看看殷司令。」他這樣說便是表明他已經聽到了,如果殷司令出了什麼事又是一件好事,主帥易人局勢不穩,日本更加有機可乘。
殷老夫人剛想回絕野澤,野澤已經回過頭低聲囑咐了一句自己的侍從,那侍從聽了他的話後便匆匆出去了,不知是去執行他的什麼命令。
野澤越發肯定帥府出了問題,帥府越亂他的底氣便越足了。和侍從說完後,他直接就站起來了,「我們也很關心殷司令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