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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你剛才說是殷鶴成的人將你帶來盛州的。」顧書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在殷鶴成的專列上明明聽到他和黃維忠的對話。
何宗文肯定地點頭,「就是殷鶴成的手下帶我來的盛州,不過我不知道他和穆明庚到底談了些什麼。」何宗文從前並不喜歡提起殷鶴成這三個字,他向來不喜歡濫用強權的人,但這一回他的語氣倒十分平靜,沒有多少厭惡了。
何宗文又接著他之前的話題說道:「現在乾都也好,盛州也罷都是是非之地。我聽人說,上次襲擊殷鶴成的人並不都是日本人,是他們盛軍自己的人里出了問題,殷鶴成近衛旅的一個副團長據說還畏罪自殺了。」他頓了頓,又說:「書堯,等過幾天你跟我去津港吧,津港各國的駐軍都多,穆明庚和日本人都會有多收斂。我幾個舅舅在津港多年,有一定的實力,我父親在津港也有一套洋樓,他準備最近就搬去津港。到時候我們把藥廠也搬過去,你看怎麼樣?」
顧書堯並沒有仔細聽何宗文的後半段,她已經在想別的了,何宗文說的那個近衛旅副團長應該就是王興。
顧書堯和王興是打過交道的,當初王興不同意往鴻西送藥,她只以為王興怕事,現在她也不確定王興是不是有意為之?現在他人已經沒了,一切便都沒結果了。
只是王興死了就結束了麼?他不過是一個副團長,怎麼可能敢這樣明目張胆地策劃刺殺?盛軍的軍官顧書堯也認識些,她在腦海中一個個分析嫌疑。她記得殷鶴成和他的叔父殷敬林一向不和,難道會是他?現在他們在暗,殷鶴成在明,外患未除,又有內憂,盛州的局勢的確很不樂觀。
顧書堯出了會神,直到又聽見何宗文叫她:「書堯。」
「嗯?」
「我還有一個好消息想告訴你。」
現在這個情況還有好消息,顧書堯實在猜不著,「什麼事?」
「孟學帆已經拿到了博士學位,現在已經在回國的路上了,他也聽說國內的情況,也準備來津港。乾都那邊的器材我已經託付布里斯了,到時候布里斯帶過來,你和孟學帆可以在津港建一個實驗室,繼續你們在法國的研究。有他和你一起,新藥的研究一定能事半功倍。」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那種抗菌新藥如果研製出來,自然比新型磺胺藥還要管用。
許是看到顧書堯被說動了些,何宗文又說:「如果不出意外,孟學帆這周末就能到津港。書堯,我問了一下近期的去津港的火車票,最近一周去津港的火車就在大後天早上。」
她之前一直都想離開盛州,但現在有機會反而猶豫了,「大後天就走麼?現在我姨媽的孩子還沒有出生,殷鶴成那邊也需要我供藥,就這麼走了實在太急了。」
「書堯,你知道麼?上次你和殷鶴成在盛州火車站遇襲的事情雖然沒有報紙敢報導,但外面也已經沸沸揚揚,盛州早就人心惶惶了。許先生剛剛也跟我談了,他也準備帶你姨媽去鄉下住一段日子,等出了月也有來津港的打算。許先生也支持我們先去津港,等我們在津港有了落腳的地方,萬一盛州這邊出什麼事,他們也好來投奔我們不是麼?」
戰亂以來,居無定所便是常事,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
何宗文還是明白她的心思的,「殷鶴成那邊走之前,我其實也準備跟他道個謝,磺胺如何供給倒時我也可以和他先溝通好。」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其實這也是殷鶴成的意思。」
何宗文這麼說,顧書堯愣了一下的,殷鶴成不僅將何宗文從穆明庚的手上帶了出來,還要讓何宗文和她一起去津港?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就願意幫他們了。
何宗文其實並沒有告訴顧書堯一切,他和殷鶴成已經見過面了,在他來這棟洋樓之前,殷鶴成不僅支持他們走,並且表示願意派兵力按照護送他們安全離開。他和殷鶴成也聊了一下目前國內的現狀,不過幾句話,卻也讓他對殷鶴成有了改觀。在這個年代,他的確算是個人物。
何宗文起初聽說顧書堯將磺胺藥賣給盛軍時,他其實也是很驚訝的,現在看來其實也沒什麼,在大是大非面前,從前的那些小恩小怨早就不足一提。
他已經打算好,走之前先請殷鶴成吃一頓飯,正式與他道個謝。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其實還是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顧書堯只在床上躺了一天,除了還有些眩暈和想嘔吐外,並沒有其他的問題。正好姨媽也先從醫院回來了,許長洲應該已經跟姨媽說過他們要去津港的事情,因此姨媽並沒有覺得突然,反而握著顧書堯的手,語重心長道:「舒窈,你跟小何去津港挺好的,我之前還聽人說津港沿海風景特別好,姨媽現在暫時走不了。你們先去,到時候姨媽要是真要過來避難,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反正你和小何在一起我非常放心,你看你跟著他去法國一年,不僅一點事沒有,還和變了個人一樣,真好!」
他們都勸她走,的確無論從短期來看,還是長遠來說,去津港都是明智的選擇。
顧書堯決定走之後,特意邀何宗文一起去了一趟藥廠,她讓人清點了現在藥廠里已經生產的磺胺,一共五十箱,都打包裝車。
何宗文問她:「你這麼急著打包裝車是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