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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當然,田中林野或許也聽說過殷鶴成在乾都的一些軼事,但在這個年代,即使是成了婚的男人再去追求其他女人也是名正言順的。
田中林野和夫人前來倒十分客氣,還從日本給殷鶴成帶了神戶的清酒過來。
他衝著殷鶴成笑了笑,「我記得殷君曾經特別喜歡這種清酒。」
雖然表面上談笑風生,可顧書堯明顯察覺得出,他們兩人並沒有當初在殷軍長家相遇時那麼親近了。也對,即使曾經是生死之交,即使曾經殷鶴成救過田中相本,可他們都是軍人,一旦各為其國,這些情誼在家國面前依舊顯得脆弱。
殷鶴成在客廳招待了田中夫婦與野澤晉作,因為是私下會晤,殷鶴成又懂日語,因此並沒有請翻譯過來。顧書堯裝作不懂日語,一直沒有說話,只坐在一旁招待田中夫人,親自替她泡茶。
起先,野澤晉作也沒有說話,田中林野與殷鶴成說的還是他們之前在日本的一些瑣事,說到一半田中林野對殷鶴成說:「我父親十分想念你,他一直想要你回東京看看。」不知為什麼,連顧書堯也覺得,田中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還是十分真誠的。
殷鶴成也說:「有機會一定親自去拜會老師。」殷鶴成答的也誠懇,他和他老師的師生情誼自然不是假的,不然當初他也不至於捨命去救田中相本的性命。
許是見殷鶴成的態度有所鬆動,田中林野終於試探著開口,「殷君,你應該知道,你的老師、我的父親雖然身為軍人,但是痛恨戰爭,我想你也是如此。」
田中說起這些顧書堯才覺得正常,她和殷鶴成清楚得很,田中林野在這個時候突然從日本趕過來,自然不會是單純來敘舊的。
殷鶴成沒有說話,只點了下頭。
顧書堯聞聲抬眸看了殷鶴成一眼,殷鶴成也注意到了,低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他剛才說田中相本痛恨戰爭,問我是不是也這樣。」殷鶴成誤會了,他並不知道她其實會日語,以為她想要他幫她翻譯。
顧書堯笑著點了下頭,她從前經常幫別人翻譯,幫她翻譯他還是頭一個。
田中林野看了眼殷鶴成,又說:「殷君,說實話,我前幾天聽到鴻西口發生戰爭,我的內心十分悲痛,我父親也非常遺憾。軍部在駐軍之前他其實試圖阻止過,但你知道的,日本和中國一樣,權力並不集中,我父親無能為力。」他想了想,又說:「我還聽說,你在鴻西這幾天,長河政府並沒有支援你一槍一彈,由你一支軍隊孤軍奮戰。」
顧書堯放下手中的茶具,有些警惕地看向田中林野,他難道是過來挑撥離間的。只是殷鶴成並沒有否認,只似笑非笑地答道:「田中君對中國的局勢非常了解,難怪在日本他們都叫你中國通。」
田中笑道:「我還聽說長河政府十分腐敗,上回軍部和穆總理簽合約,不僅答應給長河政府提供貸款,還答應私下贊助他的幾名子女來日本留學。」說著,他皺了下眉,「說真的,殷君,我為你不值,連我父親都說你是他最出色的學生,卻要聽命於這樣腐敗貪婪的政府,沒有這個必要。」
殷鶴成依舊不動聲色,「那田中君覺得我應該怎樣?」
田中林野默了一會兒,道:「你可以自己成立政府,我父親和我都願意幫助你!」田中林野話音剛落,在一旁的野澤晉作身子也往前傾了傾,「少帥,日本內閣都非常支持您在燕北成立獨立的政府。」
「燕北?」殷鶴成皺了下眉。
野澤晉作卻說,「是的,我說的就是燕北。您要知道燕北土地的面積,可有六個日本那麼大。您與其聽命於昏庸無能的政府,為何不自己來成為國家元首?首相、內閣、軍方都非常支持您。」
原來他們是想將燕北六省從中國分裂出去,這比兩軍交戰來的更加陰險。顧書堯壓抑著內心的憤怒,故作鎮定地去看殷鶴成的反應。說實話,她現在也沒有太多的底氣,她不知道殷鶴成當初出兵與日本明北軍交戰,是出於對燕北領土、權利的保護,還是在維護整個國家的領土完整。
田中林野也面色凝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殷鶴成臉色的變化。他其實就是來當說客的,不僅是當內閣的說客,也是軍部的說客,這一回內閣和軍部之間難得形成了統一。
他還記得兩天前,他父親田中相本接到日本明北軍總司令的電話,對方在電話那頭與他父親抱怨培養了這樣一位得意門生,因為殷鶴成就是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的,因此他對日本進攻的方式知根知底,他們圍攻了三天都拿不下鴻西城。所以也才生出了說服殷鶴成獨立燕北的想法,對付一個穆明庚,或者說對付幾個穆明庚,都比對付一個殷鶴成容易得多。
殷鶴成笑了笑,忽然問道:「那如果成立了新政府,應該叫什麼名字?」
聽殷鶴成這麼說,野澤晉作連忙殷勤笑道:「就叫燕北,或者燕國,盛國什麼都是可以的。」
顧書堯沉著目望著殷鶴成,只見他皺了下眉,似笑非笑道:「可是閣下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他忽然笑了,一字一句答道:「我是個中國人。」
殷鶴成話音剛落,日本那位外交官臉色便不怎麼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