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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第118章

    顧書堯沒有睡好,前半夜輾轉反側,後半夜她迷迷糊糊睡著了,睡得卻不安穩。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場噩夢,她夢見鴻西口失守了,那個人生死未卜。她是被這場噩夢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她望著上方的天花板,心裡空落落的。

    吃飯早餐之後,顧書堯吩咐傭人替她去買報紙。她一眼就看到了報紙上報導的最新戰況:一支日本軍隊以日方士兵失蹤為由欲進入鴻西城中搜查,盛軍駐守部隊直接拒絕其無理要求後,兩軍開始交火。

    日本明北軍原以為盛軍不會抵抗,卻不料盛軍並不退讓半分,一整夜連天的炮火,火光把鴻西城的半邊天都點亮了,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停火,雙方傷亡情況倒是不清楚。或許是哪場夢的緣故,她嘗試著去報紙上找他的名字,但是除了盛軍將領提到他之外,其他地方並沒有特別提起,沒有消息或許是好消息。

    然而看到這則新聞後,顧書堯還是不安,她最害怕的事情終究是來了。明明殷鶴成跟她說的只是去察看駐防,沒想到就這樣打了起來。

    長河政府明確要求過盛軍不要與日方發生衝突,這一仗打下來便是殷鶴成擅自主張。既然是這樣,長河政府也不會出兵支援。盛軍雖然在燕北駐軍二十萬,但放眼全中國,也只能稱作一支孤軍。日本人在明北駐軍十萬,都是裝備精良的部隊。此外,日本除了在明北駐軍,日本在燕北部署的正規軍也有兩萬人。這仗要是這樣打下去,勝負也難說。

    她沒有想到,在如今這個局面下,那個獨自抵抗的人,居然會是他。

    那一夜的交火對乾都的政局來說也是觸動極大,下午的時候,除了新聞報導之外,全國上下的報紙已經刊登有關這件事的社論。有的報紙責罵盛軍沒有全局觀念,所作所為會迅速惡化

    中日關係,引起不必要的戰爭。但也有報紙說殷鶴成所為是在抵禦日軍侵略,並指責穆明庚與日方所簽訂的協議為賣國。但相比當權者掌握的報紙,這種聲音要小的多。

    姨媽的預產期原本還有半月多,上回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出現臨盆的徵兆,如今又慢慢平復,顧書堯便也能拿出時間去藥廠準備。

    顧書堯索性去華強路找了孔教授,他依舊繼續幫著何宗文經營書社。

    孔教授看到顧書堯的時候稍有些驚訝,「書堯,你怎麼回來了。」不過,他又說:「我上次聽孔熙說你回乾都了,還上了那個什麼畫報的封面,看來是真的。」孔教授驚訝的更多是她的改變,倒也不是多驚訝她回來。

    《麗媛》畫報在全國的銷量都十分大,孔熙他們看到其實並不出顧書堯所料。

    眼下的戰況火燒眉毛,孔教授和顧書堯也沒有多談別的,開門見山道:「書堯,你今天來,也是為了昨天晚上鴻西口的炮火聲吧?」

    孔教授如果不說,顧書堯也準備提這件事,她點了點頭,「我想過來發表幾篇社論,聲援盛軍。」

    「好!」孔教授雖然聽說過顧書堯和殷鶴成的一些傳聞,知道他們從前鬧得很僵,不然當初顧書堯也不至於出國了。但孔教授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如今國難當頭,所有的私人恩怨都可以放下。

    顧書堯就在報社寫她的社論,她想說的話其實早就考慮清楚了,日本的狼子野心擺在那,一味退讓反而是助長他們的氣焰。顧書堯邏輯非常清楚,整件事情從最開始來說,日本突然增兵原本就是不合理的,之後再拿退兵換取利處,這樣的行徑若被允許一次,今後便還有無數次。日本若想獲取他們想要的利益,便只要反覆增兵撤兵即刻,中國就這麼大,日本得寸進尺,這樣的事情哪裡還會有盡頭?

    顧書堯坐在孔教授身邊的辦公桌子上寫,寫到一半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了一聲「爸」,顧書堯抬眼一看是孔熙,她依舊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學生裝,和一年前沒什麼變化。

    孔熙剛剛進門,也看見了顧書堯。顧書堯先與她笑著打了聲招呼,孔熙愣了許久,才說:「你真的回來了,法國感覺怎麼樣?」

    「還行。」

    「你這麼快回來,拿到了學位麼?」

    顧書堯點了一下頭,她也沒多說什麼,現在她想做的還是幫著殷鶴成更多的取得輿論,現在他是孤軍奮戰,她只能用輿論聲援他。孔熙許是見顧書堯無心和她交談,在一旁站著看了一會,也到別處去了,「我先走了,再見。」

    「嗯,再見。」

    顧書堯將社論寫完後便交給了孔教授,報紙明天便會刊登她的文章,用的是她書堯的筆名,在整個燕北甚至整個北方的文化界,書堯這個名字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她之前翻譯的《法國工業生產》在文化界是不亞於《麗媛》暢銷書。

    她之前毀壞過他的名聲,如今她也有義務替他正名。

    第二天早上,顧書堯的社論發表,孔教授也參與進來,在另一個版面也發表了一篇他的社論。同一天關於同一件事情刊登兩篇社論還是第一次,他們的態度也給了其他雜誌啟示,那天下午,關於盛軍與日本明北軍交戰的正面評價漸漸多了起來。

    乾都那邊聽說因為這件事開始印發了學生遊行,浩浩蕩蕩,開始向政府施壓。

    此外,顧書堯還去了一趟藥廠,她記得臨走之前他說過會派人與她交涉磺胺藥的事情,如今她唯一能替他做的便是替他源源不斷供給磺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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