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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汽車最終在總統府停下,曹延鈞、曹延陵一行進入程敬祥的辦公室。
如今總統府這邊進退兩難,曹延鈞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曹延陵門下門客幕僚甚多,今天有兩位跟來,他們都是從日本留學歸國的,熟悉中日之間的形勢。不夠起先只繞著彎子說話,曹延鈞聽了一半,便朝程敬祥的秘書長討了一根煙,到門外抽菸去了。他其實平時是不怎麼吸菸的,抽得有些急,幾口便嗆得直咳嗽。
他回去的時候,裡頭已經說開了。曹延陵對程敬祥說:「姐夫,總統府沒有兵權,現在是盛軍和乾軍兩家獨大,殷鶴成和夢綺的婚事拖了一年也沒著落,並沒有多少誠意,將來難免不會跟我們翻臉,與其扶持盛系,還不如讓他們互相牽制。」
或許是見程敬祥猶豫,曹延陵又勸程敬祥道:「現在和日本對立沒有任何益處,一來姓穆的有機可乘,二來也給了日本機會,若是日本藉機進犯,將來丟的豈止是明北或是燕北?現在南邊吵吵嚷嚷的,似乎還要成立什麼新政府,可不能給他們機會。」
日本一直在燕北六省蠢蠢欲動,卻也一直沒有什麼大動作,這次的突然駐軍已是最大的動靜。若是將他們惹惱了,局勢反而更加麻煩。
曹延鈞在一旁也沒說什麼,英美法那幾國的公使自從和日本人見面之後,態度也不像之前鮮明了,似乎更多是想袖手旁觀。
程敬祥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對曹延鈞說:「少文,你替我給殷鶴成擬封電報,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大局為重。」
顧書堯從曹公館回來後便直接去國務院找何宗文,何宗文與他父親何昌任議和之後,何昌任便有意將何宗文安排在左右,何昌任著意栽培自己這個兒子,自己很多公務都開始讓何宗文代勞。之前顧書堯跟著曹延鈞來過這好幾次,這回顧書堯明顯可以察覺,總統府和國務院的防衛和之前比要森嚴許多,好在長河政府的官員都認識顧書堯,也有不少人知道她和何宗文的關係,她只在樓下等,不一會兒何宗文便下來接她了。
何宗文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人顯得格外有精神,「書堯,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顧書堯去了曹公館他是知道的,只是最近藥廠磺胺的生產已到關鍵步驟,他沒想到顧書堯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今天是他就任的第一天,他原擔心她會多心,可沒想到她會來看他,不管是為了什麼,他只覺得高興。他其實在想這之後帶著顧書堯過來看看,他其實是有天賦的人,不過幾個鐘頭,父親安排他做的事他漸漸開始熟悉,他如今負責的事情都比從前當老師時的工作要有分量的多,他過手的一封文件事關成千上萬人的生計。而如今,整個長河政府的人也沒有人不尊重他,他也不會像從前一樣被人三言兩語免了職,或是因為自己的主張被人關進監獄。
其實,很多年前他堂弟何宗平就對他說過,「恆逸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你,絕對不是這麼一種活法。」
他的母親過世的早,而且很大程度還和他父親有關,正是因為這件事他一直和他父親有心結,
在他眼中,他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官僚,只為謀求私利。只是這麼些年回過頭來看,似乎漸漸能理解他的難處,很多事情其實並沒有是非黑白這麼簡單,雖然他最開始答應他父親任職時並不情願。他父親有的是制服人的本事,最擅長抓人的軟肋。
何宗文出了一下神,回過神來,才發現顧書堯望向他的表情十分嚴肅,「恆逸,我有事想問你。」
何宗文看了顧書堯一眼,稍皺了下眉,還是帶著她上樓了。他的辦公室就在他父親的旁邊,原本就是他父親辦公的地方之一,前幾天單獨替他辟了一小間。
總理、副總理辦公的地方都隔得近,整條走廊上都有人巡邏,面容上透著肅穆。但他們都認得何宗文,所以即使是這樣機密的地方,誰都不敢他,他們經過的時候,還朝他們點頭致意。
顧書堯走在何宗文旁邊,路過穆明庚辦公室的時候,顧書堯特意多留了會神,裡頭似乎有談話聲,穆明庚似乎在,但聽不清說什麼。
顧書堯又往穆明庚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著何宗文進了他的辦公室。不過是一眼,其實並不明顯,但如今局勢實在特殊,還是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
穆明庚的秘書長王文興正好剛從走廊進來,他雖然中過秀才,卻也跟著穆明庚在軍隊歷練過,比一般人要警覺些,他看見顧書堯,走過去沉著臉問走廊上的守衛:「剛才那個女人是誰?怎麼到這來這了?」
何宗文辦公室里沒有別人,他替她端了水過來。她接過水沒有喝,直接將門關了,小聲問他:「恆逸,到底怎樣了?穆明庚和日本人談判得怎樣了?」
她一上來便問的這些,何宗文稍有些失落,卻還是和她說了實話,「他其實也準備回去告訴你,書堯,長河政府這邊應該不準備和明北軍發生衝突。」何宗文是了解她的,她和從前他見過的女性都不相同,她對國內外形勢有特別的興趣。
許是他的語氣過於平靜,顧書堯皺了下眉,突然問他:「你怎麼看?」
何宗文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有些意外的,他之前聽顧書堯說起過曹延鈞一直在著手聯合制日的事情,但在這棟樓里他聽到了不同的見解,打仗不會是一件好事,日本的裝備在盛軍、乾軍之上,即使日本人蠢蠢欲動欲占領明北一邊的鴻西口,可真正打起來能有多少勝算?若是日本軍隊有了藉口,進一步進攻乾都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