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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何宗文只看著她,沒有說話。
顧書堯說完將傘替給何宗文,自己走到公寓門口繼續去開門。她低著頭神情專注地用力扭鑰匙,像是在和鎖較勁一樣。何宗文走到她身邊,看了她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騙他?」
她的手頓了一下,連頭都沒有抬,只冷聲回絕,「我沒有騙他。」然而她說完後,似乎失去了擺弄那把鎖的耐心,不耐煩地反覆擰了幾下,然後開始用力地敲門。
何宗文也沒再說什麼,可他的記憶是清晰的,她說殷鶴成負傷時她想過他死,可何宗文記得的卻是她急匆匆去布里斯那買磺胺,一整個上午心神不寧,他跟她說話她幾乎完全聽不進去。
那時,他還在想她口中那個「為了救她負傷的朋友」究竟是誰。
已經很晚了,房東應該已就睡了,何宗文伸手過來,「書堯,我再試試吧。」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好」。她抬頭的時候,遠處一點路燈的光照過來,正好映在她眼眸里,卻是黯淡的。
她許是注意到他在看她,避過頭去:「這天太冷了。」
何宗文輕輕一試,門竟然就這樣開了。忽然馬路上有傳來汽車往這邊駛來的聲音,何宗文警覺地回頭一看。她看都沒看,只淡淡道:「他不會再回來了,據我對他的了解。」他其實是個好面子的人,她今天說了這樣的話,他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理她。不過這也並無所謂,他訂婚在即,本就該各過各的人生。
她沒有說錯,那兩輛汽車並不是殷鶴成的車,只是有汽車恰巧路過而已。路上已經開始結冰,車已經不太好走了,那兩輛車駛過一個並不陡上坡,嘗試了好幾次才勉強通過。
她的公寓在二樓,一室一廳不是很大,好在她東西也不多,簡潔且整潔。顧書堯去臥室拿藥,何宗文在客廳給何宗平打了通電話過去,剛剛那個司機先走了,他想要他堂弟派人來接他回去。
那個司機其實是給何宗平通風報信去了,幾分鐘前剛好回去。何宗平已經聽他說起這件事,正擔心著。他原想過來幫忙,卻不知怎麼辦。一來路上結了冰,汽車已經開不了,二來他聽司機的描述,便猜測到那個打人的人是殷鶴成,便更加不太敢來了,他怕萬一火上澆油反而不好收場。
何宗文和何宗平一通話,他才知道現在全乾都城都因為結冰封城了,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顧書堯在臥室里拿藥,卻也聽到了隻言片語。她走過回客廳時,何宗文已經打完電話了,在燈光下,他臉上的傷痕更加明顯,那個人下手不是一般的重。
雖然何宗文沒有說什麼,還對著她笑了一下,但顧書堯能感覺到他心情沉重,而且看著也十分疲憊。也是,剛剛回國便被殷鶴成莫名其妙打了一頓,還被他指責與她糾纏不清,誰能受得了?說到底,他才是她的男朋友,至少在別人眼中是這樣,雖然他們相處的方式更像是朋友。
顧書堯看著他滿身的傷十分過意不去,她坐到何宗文身邊用棉球給他用碘酒消毒,都是新傷口,顧書堯儘可能地放緩動作。然而碰到他眼邊一處傷時,他雖然沒吭聲,卻沒忍住輕輕縮了一下。
「對不起。」顧書堯連忙停下手。
何宗文沒有說話,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皺著眉看著她。
他很少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顧書堯覺得有些奇怪。在下一秒,何宗文突然靠過來將她一把抱住,在她耳邊鄭重說道:「書堯,我以後會好好盡一個男友的職責。」
突如其來的擁抱,又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顧書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抱她抱得很緊,她雖然沒有說話,卻也輕輕用手攀著他的後背。
他的頭抵在她肩上,不一會兒,他突然覺得他的頭開始便沉。顧書堯喊了他幾聲,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顧書堯這才注意到何宗文的身體此刻格外地熱。
他的外套一直是給她披著的,外面天寒地凍的,剛剛又在外待了那麼久,肯定是著涼了。顧書堯想了想,輕輕將他扶坐在沙發上,給他塗了碘酒,然後將他扶去床上,又替他熬了一碗薑湯,餵著他喝了。
他雖然睡著了,她還是用調羹一勺一勺將藥都餵到了他嘴裡。她之前也不會照顧人,她最開始學著這樣給人餵藥還是殷鶴成負傷那一會。
她一想到這,忽然覺得今晚那些話的確說的太重了,如果不是他突然跑過來打人,還掏出了槍來,她也不會被他激怒然後口不擇言。
她其實根本沒有盼過他死,那段時間她更多的是守在他身邊等著他醒來,她就怕他醒不來。
顧書堯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那一個人的事情,還是面對著何宗文,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走神是不道德的。
顧書堯深吸了一口氣,關了臥室的燈,去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伴隨著呼嘯著的北風,她睡不著,抱膝坐在沙發上聽了一整夜的風聲。
下雪其實也是有聲音的,只要那個夜晚足夠安靜。
殷鶴成那一晚也沒有睡,他坐在書房的窗邊抽菸。他背後的窗戶半開著,雪壓在窗外的翠竹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黃維忠原以為少帥回來會發怒,卻發現他一點怒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