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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司機也覺得奇怪,其實原本從帥府直接到北營行轅是不必走這段路的,可這些天少帥總要先回一趟麓林官邸,便都要從這邊繞行,這條路上學校多,人來人往,行車並不方便。
梁師長想起剛才殷鶴成看到那群經過的學生後才吩咐的司機,想著應該與他們相關,看了眼殷鶴成的臉色後,試著道:「現在的這些學生呀,真是越來越激進了,前幾天公共租界鬧得不可開交,真不知道他們一天到晚要做什麼!」
殷鶴成斂了斂目,語氣稍有些輕蔑,「除了空談一天到晚還能做什麼?」
殷鶴成原本是不動聲色的人,極少流露出這樣的態度,梁師長有些詫異地打量了他一眼,他沒再有說話,而是直接低過頭去點菸,眉頭一點一點蹙緊,似乎在做著什麼打算。
第73章 請君入甕
大學生都是極有朝氣的,顧舒窈樂意與他們待在一起。有些事她早就拋到腦後去了,若不是這回突然在路上遇見殷鶴成,轉眼一個多月就這樣過去了,她甚至覺得從前那個帥府中的未婚妻和自己是兩個人。
到了他們預約的她身旁的同學議論殷鶴成,吳楚雄還記著前兩天公共租界的事,憤憤不平道:「盛軍里的親日派殷鶴成就算一個,他是日本陸軍軍事學院畢業的,日本現在的那個首相田中相本一直把他當做得意門生。」
又有一個男同學「嘖」了一聲,「日本人的得意門生,今後他要是襲了他父親的職,不知道還會幹出什麼事來!」
顧舒窈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以及吳楚雄一眼,他們眼裡都充斥著鄙夷,可她突然記起有一天晚上他曾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在日本的那幾年如履薄冰,因為生怕丟了中國人的臉。如果真按殷鶴成所說,他怎麼會賣國求榮呢?可顧舒窈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她知道她以後和殷鶴成應該也不會有多少關聯了,除非是某一天他們站上了對立面。
顧舒窈出了片刻的神,聽見劉志超放低聲音說:「我聽人說他們盛軍內部派系鬥爭也厲害,殷鶴成和他叔父各成一派,他父親自去年起一直沒露過面,對外只說高血壓需要靜養,恐怕沒這麼簡單。老帥一倒,少帥日子估計就不好過了。」
「呵,他本來就是個酒囊飯袋,靠著他父親才走到今天,沒有他爹他什麼都不是!」吳楚雄輕笑了一聲,突然道:「如果殷定原是我爹,我沒比他差!」
顧舒窈聽著吳楚雄這話稍有些不舒服,卻也沒說什麼,倒是劉志超反駁他:「你這樣說太偏激了。」
吳楚雄和劉志超一直唱對台戲,他依舊不服氣,「我偏激?我哪裡偏激?」
曾慶乾一直沒說話,這是終於開口:「撇開他殷鶴成對日本曖昧的態度不談,他那個人還是有能耐的,前陣子林北剿匪你們可別忘了,之前那位副司令加上殷鶴成他叔父兩個人好幾年都沒平定下來,殷鶴成前後才用不到一年。」
吳楚雄是個聽不進別人觀點的人,同時他這樣迫切地發言也無非是想在顧舒窈面前表現自己。吳楚雄本來還想說話,他偷偷看了顧舒窈一眼,卻發現她皺著眉頭完全沒有看他,這才不再說話。
顧舒窈雖然不贊同他們所有的觀點,但她覺得將來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他們這群人應該敢站出來阻擋。日本巡警在公共租界打人的事也給顧舒窈敲了一記警鐘,雖然現在沒有外國侵略者入侵,除了南邊幾方交戰以外,盛州、乾都這一塊也還算安定,可仍有外國人在中國設租界,他們依舊虎視眈眈。
顧舒窈不知道憑藉一己之力能做些什麼,雖然學生們是有些激進,但那一腔熱血與愛國之情是不能否認的。或許日後跟他們一起參加到學生運動中去,是她近段面對她知道的歷史能夠做的事情。同時她也決心將藥房開辦得更大,只有手下擁有實業,才有機會加有盛州的商會,才能在一些事情上具有話語權。
顧舒窈最開始隱藏身份是害怕她身邊的同學因為她的過去而不願意接納她,而現在她和他們已經逐漸熟悉,將來好好解釋後或許可以不用隱瞞。顧舒窈接觸到的這些同學都是這個年代的佼佼者,將來從商也好,做別的事也罷,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脈資源。
梁師長先陪殷鶴成回了北營行轅,然後去又查看了布防。殷鶴成回到辦公室是下午五點一刻,他的幾位部下過來找他匯報,走的時候也才五點三刻。辦公室里只有殷鶴成一個人,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還有時間,於是坐在沙發上抽了會煙。他平時忙起來還好,稍一空下來只覺得渾身不痛快。
他自然知道這份不痛快來自哪裡,他原本不是什麼長情的人,也不相信這世上什麼破鏡重圓的事情,他其實明白有些人突然離開了的確一開始會有些不習慣,可放一放或是遇著了新的什麼人,便也就淡下去了。不過是他現在不得空,沒找到新的寄託,才會去翻來覆去想起之前的。
任子延上回跟他提起她上大學的事,他起先只覺得生氣,可後來想想十五那天晚上燈火黯淡,他不過匆匆一瞥看見一個背影,怎麼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他越這樣想越覺得好奇,那幾天總是忍不住去想像那個人的模樣,女大學生?任子延還認不出的女大學生?
一個多月不見,她一身學生裝的模樣的確沒有讓他失望,可她身邊那些個吵吵嚷嚷的人卻看得他生氣,居然還不止一個?也難怪陳曜東之前不允許他前妻再嫁,他心一橫,突然也起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