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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何宗文見她拒絕,眼睛裡的光亮瞬間暗淡了下去。他也察覺到了顧舒窈的反常,追問她:「為什麼?」
顧舒窈笑了笑,沒回答他,挑開話題:「你這次是怎麼跑出來的?」
這回又輪到他沉默了,何宗文只苦笑了下,然後將身上顧舒窈的證件拿出來,「書堯,我希望我以後還有機會能幫你!」
顧舒窈想了想她能為他做的事情,又與他道謝,「恆逸,你幫了我這麼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下次如果還需要翻譯書籍或其他,你直接找我便好。」她故作輕鬆笑了笑,「免費勞動力,你隨時需要隨時聽你差遣。」
何宗文沒有應聲,的確,再這樣你來我下去反而顯得過分客氣了,他其實是個敏感的人,他察覺得到她迫不及待地和他劃清界限,將他推倒朋友的位置上,不許他再靠近一步。他原以為他足夠了解她,可今天才發現並不是那樣。
何宗文突然想問她什麼,剛開了聲口,顧舒窈聽見他說話抬頭去看他。可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他自己也覺得,如果他那樣問會顯得他很沒有修養。
他看見顧舒窈低著頭往前走了幾步,從他身邊走過去,走到布里斯書桌前,對布里斯道:「布里斯先生,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她的語氣誠惶誠恐,似乎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何宗文覺得好奇,也跟著走過去。
布里斯雖然朝顧舒窈點了點頭,但他表情嚴肅認真,沒有從前與她打交道時親近的感覺,「書小姐,你請說。」
顧舒窈理解他,她上次失信於他,又沒有給他交代。而且,她在他面前有隱藏了太多秘密,連何宗文也對他有所隱瞞,所以她也不敢再奢求布里斯再將她當做親近的朋友。
雖然她這樣想的,可她還是覺得遺憾與傷感,於布里斯是,於何宗文也是。
她突然想起他們剛認識那會,三個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人在華強路上並排行走,一起用法語交談,引來行人的矚目。還有那次見完葡萄牙商人後,布里斯興高采烈地請他們吃牛排,她其實之前很喜歡聽他們兩互相調侃。
不過,布里斯這樣稍顯疏離的態度,反而讓顧舒窈有了再開口的底氣,「布里斯先生,我希望您能幫我聯繫到那個賣抗菌素的德國人,您之前跟我說過的。」說著她又補充問了一句:「您之前說的那種抗菌藥是磺胺麼?」
布里斯吃了一驚,疑惑地看著她,「你還是想要賣磺胺?」
「不,我只要很小的劑量,我拿著它去救一個人的性命,他受了槍傷,現在持續高熱不退。」
她因為跟布里斯買過槍,現在又有人受槍傷。布里斯實在好奇,而且有關抗菌藥,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於是問顧舒窈:「你方便告訴我,那是個什麼人麼?」
她想了想,只說:「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救過我的性命。」
布里斯還是猶豫,又說:「你應該知道,磺胺價格高昂,比黃金還貴。」
顧舒窈笑了笑,「那就當買黃金好了!」她沉默了會,神情漸漸變得嚴肅,「我只想問您,還能不能買到,錢不是問題,兩倍、三倍甚至是三十倍的價格,我都願意出!」
布里斯見她這樣表態,呼了口氣,道:「你真是運氣好,我不幫你也不行,那個賣藥的德國佬昨天剛回盛州,他手上一直留了現貨只是不敢出手,他之前欠過我人情,你如果只是拿著救命用的話,他應該不會拒絕。」
布里斯說完就準備出門,顧舒窈怕不夠,向布里斯要了十支藥,然後給了他五千大洋,布里斯想了想只拿了她三千,又說:「用不到十支這麼多,最多五支就夠了。」
布里斯走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何宗文與顧舒窈兩個人,沉默了一段時間,何宗文先開口:「書堯,你這幾天去哪了?」
她如實回答:「我去了一趟林北。」又去問他,「你剛才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他倒不嫌麻煩,從前因後果與她講:「我父親只有三個兒子,我在家行二,底下還有一個很小的弟弟。前段時間我大哥因病過世,我父親便想要我回去在長河政府任職,我不答應,便被他軟禁了。」
「那後來呢?」
何宗文笑了笑,聲音很輕:「總被他關著也不是辦法,後來我接到布里斯的電話,便跟我父親談判,接受了他的一些條件,他便同意還我自由了。」他說起條件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她雖然有在聽,可她的視線卻看著窗外,也沒有接著再問他。
他想了想也不再說話,陪著她望著窗外的街道,以及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本來是個天氣不錯的晴天,對面的建築卻正好擋住了陽光,只從樓房的縫隙中漏了幾縷進來,他看著覺得有些悶。
過一會兒,布里斯匆匆忙忙地回來,小心翼翼地將五支磺胺交給顧舒窈,顧舒窈又給了一千大洋給布里斯,布里斯沒推辭,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殷鶴成還在發高燒,顧舒窈不想耽誤,拿到藥後便和他們告辭,何宗文送她到門口,對她道:「這段時間我都會在眾益書社,歡迎你來幫忙。」他頓了頓,又說:「如果你遇上什麼事情,請不要猶豫來找我,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