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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沒辦法,他在她床側坐下,伸手去扶她的頭,另一隻手端著玻璃杯餵她喝水,他剛開始時並不耐煩,而她始終連眼睛都沒睜開,卻仍咕嚕嚕喝了一小杯,像剛出生時閉著眼吮乳的嬰兒。
他看著她這副模樣,自己也氣笑了,明明是她有錯在先,被他撞見和別的男人舉止曖昧,現在倒好,她生病往床上一倒,反過頭還要他去伺候她?
他對女人只有表面上的風度,並沒有多少耐心,他想或許還是那個孩子的緣故,他才會對她有些不同。他原以為他一點都不在意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可這陣子他漸漸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或許是天意,她的父親幾十年前救過他的父親,這筆債卻要他來慢慢償。
他想到這還是有些生氣,正好又有傭人過來敲門,他喚了聲「進來」,便將她的頭放下,把玻璃杯擱回原處,冷聲吩咐:「她要喝水,你們伺候吧。」想了想,又道:「她在發高燒,過會去叫史密斯醫生過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舒窈這幾日頭疼得厲害,睡覺的時間遠比醒時的多,只不過晚上總隱隱約約覺得身旁有人。有一晚上,她睜開眼,竟發現殷鶴成正穿著睡衣靠在床上看書,他之前一直睡得沙發,如今睡到床上來,顧舒窈有些彆扭,卻也忽然明白,無論是睡床還是睡沙發,都只是他的選擇,他其實想做什麼都可以。
顧舒窈掃了一眼殷鶴成,他正在看的是一本日文的原版軍事書,單看封皮講的大概是各國最新的武器裝備的研製。他似乎也注意到她醒了,不過只看了一眼,便又將視線移回書上了。
顧舒窈側過身,背對著他睡。不一會兒,她聽見書放到床頭柜上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床頭的檯燈熄滅,他鑽進被子裡,卻也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感冒的周期一般是一周,到第六、七天上,她終於好的差不多了。她恢復之後是正常作息,因為之前上女中,因此起的也早,不過殷鶴成比她更早,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只在她身側留下有人躺過的痕跡。
她突然想起他之前跟她說過的,成婚之前不碰他,他除了那次試探她,好像平時的確還遵守了承諾,不過也有可能正像他之前說的,他成婚前是不想碰她。無論是何種原因,對她總歸是件好事,不然她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同睡一張床怎麼能睡得著?
又躺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人推門進來,她起先以為是頌菊,抬起頭去看,卻發現是殷鶴成。他穿著一身戎裝,想必是從外頭回來的。見她醒了,他徑直走過來,冷淡對她道:「你也好得差不多了,過會和我一起去我父親那看看。」
去看殷司令?顧舒窈應了聲「好」,殷鶴成就在臥室外的沙發上坐著等她,幾個傭人進來伺候顧舒窈更衣洗臉。
殷司令的房間在二樓,因為他中風之後腿腳不便,還在帥府里單獨為他裝了一台廂式電梯。顧舒窈距離上次見殷司令已有一個多月,而她這次也是第一次去殷司令的房間。
雖然殷司令房裡有大陽台,還朝著陽面,但因為天氣不太好,門窗都緊緊關著,透進來的光線也不多,雖然有暖氣,卻也顯得有些陰冷。房間裡還配有制氧機等醫療儀器,與擺著西藥罐子的藥架一同放在殷司令床側。房中還有幾位醫生和護士一直在一旁照顧著。
不過一個多月,顧舒窈察覺殷司令的病惡化了不少,帶著氧氣面罩躺在床上,一雙眼半闔半閉,似是在沉睡,又是醒著的。
顧舒窈跟著殷鶴成走到床前,六姨太一直在房裡伺候殷司令,見他們來了,連忙讓傭人搬兩條椅子來。
殷鶴成坐在靠近殷司令頭的那側,只見他微微弓下身子,握住殷司令放在被子上的手,伏在殷司令身上輕輕喊道:「爹,我是雁亭,我和舒窈來看你了。」
顧舒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他的語氣格外的溫柔,她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或許他不會是一位好丈夫、好父親,但看上去的確是個好兒子。他這天正好穿著一身戎裝,此情此景,倒突然生了種鐵漢柔情的意味。
殷司令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的確是醒了,只見他張了張嘴,含糊地應了一聲「好」。顧舒窈正傾著身子去看殷司令,卻不料殷鶴成一把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識的一縮,卻被他牢牢握住,然後和殷司令的手疊在一起。他的掌心柔軟溫熱,殷司令的卻有些發寒,而她的手夾在中間。只聽見殷鶴成又道:「爹,奶奶已經挑好日子了,我和舒窈準備出了正月就把事辦了!」
顧舒窈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關他們成婚的具體時間,算著日子越來越近,雖然她聽著心裡也有些堵,但看見殷司令這句話聽見這句話後,還艱難地點了點頭,顧舒窈也不好當著說什麼,只叫了一聲「殷伯父」。
殷鶴成特意帶她來見殷司令,還提了他們成婚,估計他堅持不與她退婚肯定有殷司令的緣故在。
六姨太走過來,顧舒窈回過頭,注意到她已經在抹眼淚了。待她送他們一同走到門外,六姨太才偷偷道:「司令不知怎麼回事,這陣子突然就惡化了,醫生說可能還要做開顱手術。」
殷鶴成只道:「該做的手術都聽醫生吩咐,只是辛苦六姨娘照顧了。」
顧舒窈的爺爺其實也中過風,後來更是因為腦梗塞要開顱。開顱手術在百年後都有風險,更別說這個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