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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顧舒窈不知道何宗文有沒有聽到,不過她注意到他依舊只叫她書小姐。

    顧舒窈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將這一切打點好,才只到下午兩點一刻。顧舒窈又在布里斯那裡了解到,盛州城裡的西藥房都開在租界裡,顧舒窈索性又去法租界租了一幢洋樓,用暫時來安置她的哥哥嫂子以及帶過來的傭人,如若何時,以後也可以做她的容身之處,畢竟租界有外國警察巡邏,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至於藥房的選址,還有別的考究,不如等顧勤山到了再做商量,正好做個樣子,讓殷鶴成以為一直是顧勤山在操辦這樁事。

    顧舒窈在五點之前趕回學校附近的街道,顧舒窈回到官邸的時候,殷鶴成依舊不在,她也暗暗鬆了口氣。回到臥室,她將授權書、廠房的轉讓合同和之前的地契盡數收好,只等著顧勤山他們過幾天之後來盛州。她已經給顧勤山寫了信,告知了洋樓的位置,鑰匙就放在原房東處,只要他們去取即可。

    第二天就是禮拜日,上周何宗文答應帶她去燕北大學參加一場聚會,不過臨時取消了,移到了這周。顧舒窈對這次聚會尤為期待,不過那一天盛州下了很大的雪,她剛從官邸門口出去,便看見積雪已有一兩尺,外頭白茫茫的一片。她沒想到一晚上竟下了這麼厚的雪,而此刻碎雪依舊紛揚。

    熬過了上午的禱告,一放學顧舒窈便去約定地點找何宗文。燕北大學離燕華女中沒有多遠,順著街道繞過燕華女中的圍牆,往後便可看見燕北大學的校門。只是因為下雪路不好走,倒走了好一會兒。顧舒窈和何宗文各撐一把傘,何宗文靠馬路邊走,將靠里雪松沒踩滑的路讓給顧舒窈,不過即使這樣,顧舒窈的皮鞋也漸漸進了水,感覺腳底冰涼。

    顧舒窈遠遠看見了燕北大學的校門,校門匾額上「燕北大學」四個大字蒼勁有力,讓人油然而生生了敬畏,不愧為燕北六省的最高學府。

    雖然燕北大學是男校,不過與一旁的燕北女子大學只有一牆之隔,因此燕北大學的校門也有女學生出入。

    燕北的大學校園很大,主道兩側的樹上積了雪,一路綿延過去。再往前走,便可看到一處湖,湖上結了薄薄一層冰,凝成淡淡的青灰色。湖的另一側便可看到教學樓,何宗文邊走邊給她介紹。何宗文還和她說,如果當年他沒有去法國留學,應該就會在燕北大學讀書了。

    因為下雪的原因,路上行人並不多。偶爾看見一兩個年輕的學生撐著傘快步走過,雖然天寒地凍的,卻也意氣風發。

    何宗文帶著顧舒窈往人多的那邊走,穿過幾棟教學樓,便看見了燕北大學的讀書館。讀書館的管理員和何宗很熟,那管理員本來拿著熱水瓶準備去接熱水,遠遠看見何宗文,便走過來與他打招呼,「何社長,孔老師已經在活動室了,我先去打熱水了。」說著又看了一眼顧舒窈,挑了挑眉曖昧笑道:「這位是誰呀?」

    何宗文嘴角含笑,卻只道:「一位朋友,也是來討論會的。」

    何宗文剛說完,那管理員又是一笑,「哦,我知道,我知道,朋友呀。」

    倒是越描越黑了,顧舒窈索性伸出手與他握手,「你好,我是書堯。」

    那人微微一愣,連忙將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去握顧舒窈的手,驚訝道:「你就是書堯,上回翻譯《法國工業生產》的那位?」

    顧舒窈點點頭,只見那人極其正式地扶了扶眼鏡,「實在沒想到書堯竟然這麼年輕,還是個姑娘!你那本翻譯稿我們都看過了,非常好!」

    顧舒窈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件事,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何宗文。

    何宗文連忙道:「當時沒來得及過問你是否另有筆名,實在抱歉。」又轉過頭跟那位管理員說,「你別這麼激動,別把人家書小姐嚇到了。」那管理員連忙鬆手,何宗文與顧舒窈相視一笑,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先帶書小姐進去了。」

    顧舒窈跟著何宗文進了活動室,活動室里開著暖氣,顧舒窈走進去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凍僵了,她的鞋也濕透了,在地板上踩出一路濕腳印來。

    活動室的窗戶邊已經坐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年長的那位六十來歲,慈眉善目的,正在看報紙,另外那一男一女都是大學生模樣。女生梳著齊肩短髮,穿著上襖下裙的學生裝,看上去落落大方。而她身邊的男生則剪了精神的平頭。

    他們低頭看報看得入神,何宗文過去跟他們打招呼:「下雪了,走不快,遲到了真不好意思。」說著又跟他們介紹顧舒窈,「這位就是書堯,你們一直想見的。」

    何宗文說完,他們紛紛站起來與顧舒窈握手。接著,何宗文又給顧舒窈介紹桌旁的那幾位,那位年長的先生姓孔,在燕北大學任教,教法語。那位女學生叫孔熙,是孔教授的女兒,在隔壁的燕北女子大學讀大學。另外那位男學生則是孔教授的學生,叫曾慶乾。

    孔教授讓曾慶乾給顧舒窈和何宗文去搬椅子,又對顧舒窈笑道:「小小年紀,真不錯,翻譯出來的《法國工業生產》比我們燕北大學的學生還要好,真是不容易!」說著又問:「書堯小姐多大了,應該比孔熙還要小些吧。」

    孔熙接話道:「我屬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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