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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沒有這個必要?這句話聽著真讓人生氣,他完全沒有給她留下任何還旋的餘地,因此顧舒窈也給了他臉色看,沒有伸手去接他遞給她的單詞簿,任他的手懸在空中。

    殷鶴成斂著眼看她,眉頭越皺越緊。顧舒窈完全沒有顧忌他的臉色,既然他說連上學的必要都沒有,那麼即使她現在求他也沒什麼用,索性破罐破摔,朝著他冷冷一笑,三言兩語戳穿他:「呵,沒有這個必要?口是心非!殷鶴成,你自己不也喜歡戴綺珠那種讀過書的女人麼?」

    顧舒窈知道殷鶴成最不喜歡她當著他的面提戴綺珠,特意說來刺激他。

    她剛說完,就聽見臥室房門響了一下,是門輕輕磕在了後面牆壁上的聲音。他們同時回過頭去,原來是殷鶴聞不小心撞在了門上。看他那個狼狽的模樣,大概就是害怕他們吵起來,已經準備偷偷遛開了。如此倒好,殷鶴聞反而沒有走成,還招來了門外的傭人進來查看。

    殷鶴成看了一眼,回過頭來時臉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見他將不緊不慢地那張紙夾在單詞簿里,往辦公桌上輕輕一拋,然後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微微挑眉:「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這樣想是怎樣想?顧舒窈一時還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而他已經在說別的了,「我今天回來是特意來告訴你,明天晚上有一個酒會,你要陪我去。」說著,又往前進了一步,輕輕攏著她的手臂,低過頭在她耳邊輕語。這樣的姿勢在旁人眼裡看起來曖昧親昵,可他其實說的是,「明晚到場的都是盛軍的高級軍官,別丟我的臉。」,語氣也是冷的。

    她還在為他不讓她上學的事生氣,直接揚起下巴,同樣冷冰冰地答覆他:「那我不去可以嗎?」分明是想做出劍拔弩張的架勢,可她沒有注意到他與她距離之近,抬頭的瞬間,她的臉頰正好從他唇邊擦過。

    就像觸電一般,顧舒窈連忙掙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他仍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待她站定後才開口,「如果他們沒有邀請你,我也不會讓你去。」接著,他又道:「我給你聘了兩位禮儀教師,已經在樓下了,她們會教你學習西方文化和禮儀。你不是想學東西,正好可以學學這些,明天下午我來接你。」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完全不給她拒絕或接受的選擇。

    後來顧舒窈才知道,是殷鶴成的叔父殷軍長在家舉行酒會,還特意指名邀請了她。

    不一會兒,那兩個禮儀教師便上來了,請顧舒窈一起去帥府頂層的舞廳練習,那兩個禮儀教師許是看著她心情不佳,在她面前有些拘謹,顧舒窈不願為難她們,便也跟著去了。

    顧舒窈之前聽說過帥府設施齊全,卻沒想到單單一個舞廳就有這麼奢侈,舞廳一半露天,一半是室內舞池。室內舞池鋪的是當下最時髦的「彈簧地板」,舞池周圍則裝了十幾厘米厚的磨砂玻璃,底下是彩色燈泡,一打開光彩炫目。而露天舞廳周遭則圍滿了盆栽花卉,因為是冬日,漸次擺的是山茶、大花蕙蘭和一品紅。

    因著顧舒窈的身份,兩位教師都對她格外客氣,她們教她的不過是些西式禮儀、跳交誼舞、以及教她穿高跟鞋走路,如何走得姿態優美。若是對曾經的顧小姐來說,這的確有些難,可顧舒窈都會。她只需裝模作樣把握一個度就好,既不要顯得太笨,也不要一眼就讓人看出她會。顧舒窈不想折騰她們,也不願折磨自己,所以一天下來也還算順利。

    第二天下午,顧舒窈午覺剛醒,五姨太便來了。顧舒窈平時和她打交道並不多,有些意外,只見她笑著跟顧舒窈打了聲招呼,便指揮著幾個傭人進來,推著幾兩三層的小推車,車上放著各式的禮服、鑲鑽皮鞋還有珠翠寶石。

    顧舒窈看這架勢吃了一驚,五姨太在一旁道:「我和永平百貨的王經理相熟,雁亭便囑咐我去吩咐一聲,哪知王經理送了這麼多過來。」五姨太看了眼顧舒窈現在的穿著,暗自擔心她不識貨,特意指著那些衣裳道:「嘖嘖嘖,這些可都是照巴黎最時髦的花色和款式縫製的,盛州城找不著第二家了!」

    顧舒窈看了一眼五姨太說的衣裳,都是些西式的洋服。她並不想去什麼酒會,意興闌珊,全權由五姨太挑選。五姨太見她皮膚白,特意幫她挑了身淡紫色的西洋式長裙,胸前用一條流蘇型金剛鑽項鍊點綴,耳上也戴了兩隻別致的鑲鑽耳釘。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給顧舒窈化妝,只搭配洋裙的顏色描了淡妝,然後又給她做了時下最流行的捲髮,烏黑的發梳下來正好挨著肩膀。

    五姨太在一旁嘖嘖稱讚,扶著顧舒窈走到穿衣鏡前,她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顧小姐本來就生得膚白貌美,如今淡紫色的洋裙搭配尖頭高跟鞋,襯得她膚色白得發亮。她又偏過頭看了眼,耳上的那隻金剛鑽折射著燈光,一晃一晃的,耀得她睜不開眼來。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曾經舊派的顧小姐居然可以變成這個樣子,儼然是名媛淑女的模樣了。世上沒有誰不愛美,她照著鏡子對著這個陌生的自己欣賞了一番,不覺露出笑意,這似乎與她印象中風姿綽約的民國佳人有幾分接近了。

    「果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和雁亭真是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五姨太這句話突然點醒了顧舒窈,他這樣精心地讓人打扮她,不過是讓他自己臉上有光,而她不過是一件被他帶著出去展示的附屬品,她為什麼要稱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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