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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42:42 作者: 焦尾琴鳴
陳妙齡素來脾氣差,又被陳師長寵上了天,在這裡受了氣,自然得找個另外宣洩的地,不一會兒,就聽見陳妙齡在外頭罵人:「吵什麼吵,深更半夜的,是要死人了麼?」
她那一聲過後,整棟小洋樓瞬間安靜了,傭人們嚇得一動不敢動,那位新姨太太和蘇氏也愣住了,面面相覷。
只不過新姨太太才進門第一天,她就這樣給人臉色看,陳師長面子上過不去,就說了她幾句,陳妙齡自懂事起就不曾被她父親責罵過,傷心極了,捂著臉就跑自己房裡哭去了。
聽見外頭的動靜,顧舒窈聳了聳肩,和阿秀相視一笑。
外頭的聲音消停後,陳夫人很快就睡著了,顧舒窈這時才返回自己的臥室。她沒有筆,就在陳夫人那拿了一支私人醫生忘記帶走的鋼筆。臥室里沒有檯燈,只有一盞白熾燈,從她背後照過來,在桌上投出了她的身影。可她享受這種感覺,鋼筆刷刷地在紙上寫著,有那麼一兩個瞬間,她有一種錯覺,她仿佛又回到了現代,成了那個獨立且受人尊敬的翻譯官。
何宗文給她十天的時間,她一直都沒有回帥府,在陳公館熬了七個晚上就完成了。顧舒窈知道,她不可能永遠在陳公館住下去,拖一日就多一日的麻煩,那天等陳夫人睡完午覺,她算著時間又溜出了門。
只是剛走到二樓通往一樓的台階上,就看到客廳里站著一個人,戎裝筆挺,面容冷峻,「我不來接你,你是不是就不準備回去了。」
第18章 法文字跡
陳師長聽說殷鶴成來了,連忙趕過來殷勤地留殷鶴成用晚餐。不過,殷鶴成似乎還有事,只在客廳里寒暄了幾句就要帶顧舒窈走。
他就站在那,抬頭看她卻不說話,光影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輪廓,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他來的太不是時候,顧舒窈望著他,抿了抿唇,悄悄將身上的法文書冊與筆記本藏了藏,免得它們掉出來。
陳夫人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沒有藉口再留下去,低著頭不太情願地下樓梯。
他習慣在人前與她假裝眷侶,在她下最後幾階台階的時候,走過來極有風度地伸手扶她。顧舒窈稍微猶豫了下,他看著她微微蹙眉,她只好朝他伸過手去。
他面上掛著笑,極其自然地攬過她的腰,跟陳師長陳夫人告別。
顧舒窈的不情願都寫在臉上,一到汽車邊上,她便從他的懷中掙出來,坐到后座最裡面,離他遠遠的,轉過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他側過頭掃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低頭看了一眼表。
殷鶴成今天應該是真的有事,司機開車比往常也要快些,顧舒窈原以為這些天已經漸漸適應了坐車,只是當她看著車外的景物越來越快地倒退,久違的那份不安又涌了出來,明明外頭天色明亮,可她覺得這車正瘋了一般駛往無邊無際的黑暗,又回到了出車禍的那個夜晚……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但不知不覺中,她的手已經一點點抓緊身下的坐墊。那畢竟是一場奪走她性命的車禍,並沒有那麼容易忘卻。
顧舒窈再也承受不了,差點失口叫出來,卻聽到殷鶴成突然吩咐司機,口氣依舊是不冷不淡,「時間還早,車開那麼快做什麼?」
司機連忙應了一聲降下車速,她的那顆心也終於得以沉下。她抬頭看了一眼他,卻發現他已靠在座位上假寐去了。從她的角度看去,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即使閉著眼也不怒自威。
汽車開到帥府之後,殷鶴成沒有下車,直接讓司機送他回北營行轅。那一晚顧舒窈睡得不是很安穩,她心有餘悸,害怕殷鶴成會像上回那樣中途回來,還好他一整夜都沒回。
早起的時候,她往沙發上看了一眼,卻被頌菊瞧見了。頌菊以為她在意少帥夜不歸宿,連忙解釋:「少奶奶,上回聽少帥對老夫人她們說,這陣子軍中事物挺忙的,少帥都宿在官邸。」
官邸離北營行轅近,他從前為了避著顧小姐總去那住。現在他又去官邸了,不過這對顧舒窈來說也不失為是一件好事,顧舒窈難以想像他們再共寢一室會有多尷尬。
然而即使殷鶴成不在,顧舒窈也沒有多麼自由。她一出洋樓大門,便看見草坪上六姨太正推著殷司令在散步,四姨太和五姨太她們也在一旁伺候著。
這是顧舒窈穿越以來第一次見殷司令,前陣子殷司令因為中風一直臥病在床,如今終於稍稍好些,想必是殷鶴成請來的德國醫生起了作用。
按理說顧舒窈早就應該去探望殷司令,可那時候她和殷鶴成的事就夠令人頭疼了,也沒有人去提點她,也就忘了去了。
這幾天天氣都不錯,陽光大好,顧舒窈走過去,殷鶴成因為中風腿腳已不大方便,但意識已經清楚了,看見顧舒窈喚她,還笑著向她點頭。殷司令如今說話也不大利落,有些口齒不清,但顧舒窈還是聽清了他在說什麼,「雁亭已經跟我說了,年後你們就成婚,我和你父親給你們定親一定就是十幾年,終於讓我給等到了。」說著往顧舒窈手背上輕輕拍了一拍。
殷司令雖然戎馬一生,或許是上了年紀,看上去十分慈和,眉眼也總帶著笑。
六姨太笑道:「定原,你可要好好恢復,等明年舒窈給雁亭生個大胖小子,你得抱得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