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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34:04 作者: 蘭陵曲
杜美嬌先是哭,後來又罵曲承德。
曲承德滿臉自責,他真不知道會打得這麼嚴重,更何況他不是也受了傷麼?而且杜美嬌也沒留大夫給自己看看,所以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但杜美嬌就沒打算打理他,只將海棠叫來,「你既然擔心孩子們,就早些回去吧,那馬禿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放出來,你也不必擔心。」一面回頭看了看後面床鋪上還在昏迷中的曲雪容,也算是自我安慰:「她這個樣子,以後我倒能省心些,就當是多個孩子。」
海棠也沒說什麼,畢竟曲二哥肯定會留下曲雪容,比起正常卻不能生育的曲雪容,這樣變成傻子的曲雪容對杜美嬌來說,的確比較好。「也好,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到慶陽找我。」另託付她幫自己留意周家夫妻倆的消息,又給了兩百兩的銀票給她應急。
曲承德那邊,也去打了聲招呼。
主僕二人離開,那魏蠶子就忍不住嘀咕,「曲掌柜的膽子也忒小了,他人高馬大的,竟還怕那馬禿子,若早些跟夫人你們合力動手,哪裡會是現在這光景。」
海棠也不知道說什麼,曲承德本就是這個性子,往昔沒出什麼大事,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可是今天這件事情是自己眼睜睜看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縮,沒有半點上前勸阻的心思,直至自己和杜美嬌上了,他也沒半點動作,要不是這馬禿子去追他兒子,只怕他真能全程看下去。
海棠不知道,是該說他這人無情,還是自己也好,曲雪容杜美嬌也罷,在他心中都沒有分量,還沒到讓他拼命的地步。
最後也只嘆了一口氣,「做人千萬不能如此,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但凡有一絲的機會,都不能放棄,尤其是在人命關天這件事情上。」
魏蠶子應著,「那是自然,不過可憐了他那妹子,一輩子就這樣毀了,有這麼個親哥哥,也是倒霉。」
此事到底影響了海棠的心情,直至第二天下午,臨近慶陽城外遇到一對母女。
她原本是想著馬也累了,便在這靠近官道的小村子歇息。
這村子裡有精明的人,在旁邊擺了小茶攤,不過這又是大正月,寒風瑟瑟的,所以並沒有人經營,海棠也不好去髒了人家的桌椅。
就讓魏蠶子把馬兒拴在旁邊休息,她也下來在旁邊透透氣兒。
魏蠶子這栓了馬,餵了些豆子,見著前頭有片林子能擋住視線,正好又內急,就往那邊去。
然不多時,海棠就聽見他的叫聲,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海棠轉身往車轅邊的欄杆上拿起馬鞭趕過去。
魏蠶子從那一片林子外跑過來,一面拉扯著褲子,語無倫次的喊道:「夫……夫人,那有死人。」
海棠見他嚇得不輕,防備著走過去。
果然,遠遠的就能看見那乾枯的稻草外面,露著一雙腳,短了半截的褲腿外面,小腿已經凍壞了。
按理來說,這路頭不該有凍死骨,城中可是設立了粥棚的,自己也捐了不少,怎麼還會有人?第一念頭就想到,趕緊報官。
可就在這時,那稻草下面的腿動了。
海棠趕緊喊,「快,快過來,人還活著。」一面蹲下身剝開那稻草,便見著竟然是一對相互抱著的母女。
母女倆都枯瘦如柴,身上的衣裳也單薄不已。
隨著她撥開的稻草,一張熟悉的小臉露了出來。
竟是小舟放假那日,自己在街上遇到的小姑娘。
那時候載著她娘的馬車被撞了,她下馬車到處求助,後來是自己給了她幾兩銀子去請大夫。
只是這後續不是李心媛已經賠了銀子,怎還會落到這個田地去?難道衙門那邊?
可海棠覺得不可能,傅大人不是那種人,不可能陰陽兩套。
魏蠶子過來,見著人還活著,也鬆了一口氣,不然這新年大節的叫他一下遇到兩個死人,多晦氣啊。
將這凍得昏迷了的母女倆抱著往馬車裡去,毯子手爐都給放上。
魏蠶子則快馬加鞭的往城裡趕去。
總算在城門關閉之前到了,沒有回酒樓,而是直接去了醫館。
也是巧了,這家醫館正是當日這小姑娘去請的那一家。
大夫一見母女倆,也是驚訝不已,朝海棠問著:「陸夫人哪裡遇到的人,怎凍得這樣嚴重?而且這婦人,還未出月子啊。」
海棠連忙細說,大夫似想起了什麼,只說了造孽倆字,便直嘆氣。
海棠也怕耽擱他診治,沒敢繼續再問,打發了魏蠶子先回去,自己這裡等著。
這母女倆雖然沒什麼大傷大病,但那小姑娘原本就瘦弱,身子給凍壞了,尤其那雙腿,性命雖是撿回來了,只是以後怕是不良於行。
婦人的情況反而稍微要好些,就是月子病肯定是落下了的,以後逢陰雨天,或是那天氣變化大,怕是全身疼痛難忍。
而此刻已經快要子時一刻了,大夫知曉海棠是從老家回來,便勸說她現回去休息,「已沒有大礙,不過又餓又凍的,這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夫人還是先回去吧。」
海棠只得應了,正好曲逐舟和魏鴿子在這裡等著接自己回去,自己也不好讓他們一起熬,只能先回去。
而屆時魏蠶子和曲逐舟已經將消息打聽清楚了,只是在醫館裡不好說,這一上了馬車曲逐舟就憤怒道:「天底下怎有如此人家,也不怕老了以後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