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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陳萱這種推斷,大家都是認可的。
白小姐一向善談,說徐檸,「阿檸你話怎麼少了?」
徐檸道,「白姐、孫姐,你們就不擔心以後國家的形勢會越來越差嗎?倘是國家淪陷,咱們可就是亡國奴了。」
「誰不願意國家強大啊,報紙上見天兒的說強國的話,我有時瞧瞧也覺著有道理。可是,這話說了多少年,自大清朝在時就開始說了。阿檸,我覺著吧,這一國的道理,與一家的道理是一樣的。就拿我家說吧,以前也風光過,可到了我父親這一代,成什麼樣兒了,成天就指望著賣個瓶啊罐的過日子。就賣這個,還賣不好,時常要被人坑。一個家族走了下坡路,要敗落了,想重新奮起,這不是一時一會兒的事兒,也不是一個人就能力挽狂瀾的事。像我現在,我顧得了誰啊,我倒是能顧我媽,可我媽那人,還指望著我家裡姨太太生的那庶出的兄弟以後給她養老吶,我給她的錢,全叫她填了那小子的坑。我的錢也不是白得的,算了,大家各顧各吧。」白小姐喝口湯,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大學生憂國憂民,因東三省的事,天津的學生們也成天的到街上去抗議、示威、遊行,我不能說這事做的不對。可咱們都是經過困頓的人,要我說,與其去街上喊口號,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國家如何,非一朝一夕,更不是學生喊喊口號就能喊好的。更退一步說,就是國家真的淪陷了,與咱們悉悉相關的是,不論國家如何,先保住自己。如果你愛國,更當如此。只有活著,你的主張,你的意志,你的理想,才有實現的可能。人一死,可就什麼都沒了。」白小姐知道學生們向來是滿腔子的熱血,最不怕拋頭顱灑熱血的那種人,白小姐十分欣賞徐檸的才幹,故此格外多說兩句,是想提醒她別跟著街上那些學生似的犯傻。
徐檸點點頭,「白姐說的在理。」
大家又說了一回價錢漲上去的化妝品的應對策略,在這方面,白小姐經驗豐富,白小姐道,「漲上去就不要降,一降顧客立碼會覺著你這東西就真的不值錢了。如果明年物價繼續上漲,就按漲的價錢賣,如果物價回跌,咱們就做活動打折。到時端看咱們各地的情況,靈活應對就行了。」像這次推出的新包裝的漲價款,在上海一直有做活動打折。
待吃過飯,陳萱魏銀一人一個大紅包發了,白小姐笑,「怎麼又有紅包?」
「先前那不過是你們應得的當季的提成,這個是過年的小紅包,是這麼個意思。」魏銀道,「還有些年貨,直接叫夥計給你們送家去的。齊經理的就送楚教授那裡,你們仨都是送家去的。」
白小姐想到自己那糟心的家,「下回東家你們給我折現就行了,送我家去大部分也是白糟蹋。」
魏銀笑,「好歹是這麼個意思。」
大家謝過兩位東家,在北京飯店門口分別,各自回家去了。
工人們一年的工資發過,該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安排留守。然後,店裡廠里的年酒吃過,最後還有家裡草莓的分紅分過。魏金歡歡喜喜的多了份兒私房,魏年提醒大姐,最好是換成黃金存著。魏金別看是個摳兒,很有理財觀念,她讓魏年替她換了金子,然後還托給魏年一事,讓魏年給她打聽著房產,就按她手裡的錢,哪怕是個小些的院子,最好是內城,能盤就給她盤下來。
魏年不解,「姐夫是長房,買什麼院子啊?」
「你姐夫倒是長房,你可是有倆外甥的,我不得為他們想一想。再說,就我給家裡種草莓的事兒,我們家老太太早就兩眼盯著吶。對了,這錢換了金子你先替我收著,我可不拿回去,萬一叫老太太知道我手裡有了錢,她還不知怎麼跟我哭窮打我錢的主意。索性置下房產,到時就寫我一人的名兒,我把房子租出去,一年還有租金收。何況,咱北京也是堂堂的天子住過的地方,這些年就沒聽說宅子跌過。」
「哪兒沒跌啊,近來就跌了?你真要買。」
「買,就是跌一點,以後我是分給兒子住,等他們大了娶媳婦分家,還得好幾十年,我就不信這好幾十年能一直跌下去。咱這可是北京城!以正我這錢不能閒著,我得趕緊買了東西,不然你姐夫那傻實在人,他娘的什麼謊話他都信,到時我不拿錢他心裡又不痛快,索性趕緊花了!」
魏年想想趙家老太太的性子,真是還跟不上他娘吶,他娘起碼不會打兒媳私產的主意,趙老太太可不是,那老太太只要見著錢,必要摟自己屋兒去的,也不知弄那些年打算做什麼?
殊不知,魏金打算的倒是挺好,只是大年下的,趙老太太倒是沒打她錢的主意,而是給魏金出了個難題。魏金心裡覺著這事兒不大好,可是吧,興許也不是不能辦。於是,就到娘家把這事兒說了。這還是個拐著彎兒的事,趙老太爺的姐姐嫁的陸家,算來陸老太爺就是趙老太爺的姐夫,趙陸兩家一向親近。說來,陸老太爺原是在軍需處任職,可先前陸三色膽包天開罪了陳女士,搞得一家子都被從軍需處踢了出去。自此,趙家家境一落千丈,就趙老太爺又另尋了個閒職,每月有些薪俸,只是,斷然與當初在軍需處時的光景了。
陸老太太回娘家時聽娘家弟媳婦趙老太太說的老魏家的二兒媳找著親媽了,嫁的還是南京城的政府高官。這陸家一向是在政府部門打交道,心思活絡。以前北京城是皇城時,北京城的差使極吃香,現在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就是北京也更名北平。南京政府的高官,那絕對是比北京的官員要更高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