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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陳萱倒是不在意過年接個病人回家晦不晦氣,就是魏年一聽秦姑娘病的不輕,立刻古道熱腸的表示,「接她來吧,我跟你二嫂這裡雖不寬敞,也有住的地方。這樣,讓她跟你二嫂住這屋兒,我去南屋湊合幾天。」
「南屋也太冷了。」陳萱有些心疼阿年哥。
魏年道,「把炕燒上就成了。還是秦姑娘的病情要緊。」
魏年忙裡忙外的幫忙,讓陳萱把炕上收拾一下,給秦姑娘換一套新被褥,魏年和魏銀叫了汽車,拿了件陳萱的厚大衣,親自接了秦姑娘過來。正好過年這幾天也清閒,陳萱就守著照顧秦殊,還有同仁堂的大夫每天過來複診,關鍵是,她自己還能提起一絲心力,雖則好的慢些,燒也漸漸退了。魏銀寬慰她,「越是遇著這樣的小人,越得保重自己。你就是傷心,也得為個好人傷心哪。為這種人,也值得這樣糟蹋自己?」
秦殊抹著眼淚,哽咽的說,「阿銀,我現在一想到先前自己狠的傻,就恨不能給自己倆耳光。」
「那更應該保重了。」
魏年在屋外聽到兩個小姑娘的對話,心說,秦姑娘要是有給自己倆耳光的骨氣,也落不了這麼個昏頭下場。
魏年買了蛋糕回來,一幅善解人意的兄長模樣,笑眯眯地,「你們二嫂也愛這一口,來,大家嘗嘗,祟文門法國麵包房的奶油蛋糕,我瞧著讓他們新做的。」
大家在一起吃過蛋糕,有魏銀陳萱開解著,秦姑娘過了正月十五也就無大礙了。她是個有眼力的姑娘,陳萱能收留她就是大恩情了,何況,她當時病的那樣厲害,要是等著房東太太發現,再有房東太太的人品,估計她早被趕出租屋了。她能好,也多虧魏家。再占著東配間兒不走,讓魏年住南屋,成什麼人了。
秦殊堅持住到南屋,讓魏年搬回東配間兒。
魏銀與秦殊交好,就替秦殊發愁以後怎麼辦?陳萱也為秦殊發愁這個,唯魏年是不愁的,魏年早替秦殊想好了,「當然是回家了。」
「回家?」陳萱想了想,「倒也好。秦姑娘還是大學生呢,回家繼續念大學,也是好的。」
不過,當事人秦殊完全沒有回家的打算。秦殊私下同魏銀說的,「我要是回家,我就活不成了。當初,我在家是有親事的。哎,我這樣逃出來,我家早說我死了。我現在回去,又是這樣回去,家裡面子就丟光了。我爸爸非殺了我不可,我不能回去。阿銀,我想出去找份活計做,還有,你開春的帽子店不還要做新式的衣裳帽子,我也有許多主意。去年冬,你和二嫂還額外給了我設計分紅,不是我說,我正經高中畢業,現在找份差也能找到。我可不是那等沒出息的東西,他滾了才好,就是他不滾,我原也打算跟他分手的!我就是可惜我去年賺的錢都被偷走了!我先去學校里應聘看看,最好能做教員。我法語英語都不錯,再在你這裡做個兼職,足夠餬口的。就是還得住一住你家的屋子,我算租金給二哥二嫂,我一個人,暫時在外不好租房。如果能找到寄宿制的學校,給老師提供宿舍,我就能搬出去了。」
魏銀看她想的也清楚,就沒再勸她回家。
秦殊把自己的打算同陳萱說過這事後,陳萱也沒意見,反正,在陳萱看來,秦姑娘能自食其力是最好的。陳萱就說了一句,「你要是以後有了錢,還是要把大學讀完的。你如果現在是大學生,就是找差使,肯定能找更好的。」
秦姑娘是知道陳萱多麼的好學的,以往對陳萱這麼努力的念書,秦姑娘還沒什麼感觸,如今陳萱說起來,秦姑娘嘆道,「二嫂你說的對,可惜這樣的道理,我直至現在才明白。」
陳萱雖然一直認為秦姑娘有些笨,不過,秦姑娘能開竅,陳萱也很滿意,「現在明白也不晚,別忘了就成。現在的新潮流,不就是鼓勵咱們女人能獨立自主麼。要獨立自主,就得多念書。」當然,後面一句是陳萱自己總結的。
見秦姑娘終於明白了一些事理,陳萱背地裡沒少罵趙成,「什麼狗屁留學生,不說一聲就滾的不見人影,還把錢捲走了,這也算個人!」
魏年無精打采的都沒附和陳萱一聲,陳萱關心的問,「怎麼這麼沒精神啊!」
魏年接連好幾天沒精神不說,時常往家買的小蛋糕、夾餡兒的小麵包啥的,也不往回買了,待秦姑娘更不似以前那樣親切了。陳萱不解其故,魏年也不會與陳萱說自己的小算盤。雖則魏年不知秦姑娘的底,可魏年早打聽過震旦大學女子文理學院,那可是大上海一等一的私立大學,學費比北京大學貴上五六倍不止,到那所大學就讀的,非富即貴啊。魏年原還盤算著,秦姑娘就此回家,他能拉上些關係。結果,秦姑娘竟然不回家了!
而且,了解到秦姑娘背家出走有背景,秦家都當她死了的!
魏年這無利不早起的,遺憾壞了!
至於以前買的小蛋糕小麵包啥的,魏年都恨不能算錢跟秦姑娘要回來。就是秦姑娘非要給房租這事兒,陳萱同魏年說,「怪不好意思的,南屋兒本就光線不好,閒著也是閒著。」
「這叫什麼話,咱家閒著是咱家的事。既然秦姑娘非要給,你就收著。」魏年完全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還同大言不慚的發表高論,「秦姑娘這種昏頭昏腦的小丫頭,一看就是被家裡慣壞了。如果你想對她好,就更該嚴格要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