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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沒想到,魏年只是一句,「等阿銀那裡的月曆牌畫好了,你帶她一道學學,她也大了,現在外頭女孩子都挺會打扮的。」
「好!」陳萱高興的說,「阿銀比我還聰明,我們倆一起學,能學得更好。」
陳萱把這事同魏銀說過後,魏銀歡喜至極,總算不用把買的點唇膏掖著藏著只敢晚上用了。
倆人既然要學打扮的這一套事,瞞不過魏家人。陳萱敢幹這事,也沒打算偷偷摸摸的,她計劃好了,跟魏年商量過,倆人一道回了趟老宅,也要跟長輩們說一說。陳萱這一開口,魏老太太一聽,險沒上了吊。魏金也跟著添油加醋的嚷嚷,「咱家可是正經人家,怎麼能去學外頭那些個人去!」
好在,魏老太太魏金不是家裡做主的。陳萱跟魏老太爺說,「以前,我也覺著,梳妝打扮不大好。那天,我去東安市場,東安市場最賺錢的化妝品鋪子,滿櫃都是國外的化妝品的那個鋪子,叫吉慶坊的,太爺知道不?他家這麼大一支點唇膏就要五塊現大洋,別的寇丹、雪花膏、香水什麼的,最便宜的都沒有低於兩塊現大洋的東西。東西這麼貴,生意還好的不得了。那個鋪子,就是容先生的生意。太爺是見過容先生的,他做的一樣是女人生意,他這個人可是極有身份的人。我把我們帽子店的事跟容先生說了,容先生說,帽子店也是屬於女人的生意,想把生意做好,就得知道,女人想怎麼樣的打扮、怎麼樣的愛美。」
「我們帽子店投了很多錢,有一丁點兒的希望,也不能看著店鋪關門。容先生那樣的身份,總不至於騙我。我就想,叫上阿銀,一道學習學習。」陳萱目光堅定。
「成天容先生容先生的,那姓容的是什麼人啊?」魏金插一句嘴。
「是上海來的,特別有學問,家裡做生意的,美國大學的碩士,文先生的外侄兒。」陳萱說。
魏金一聽容先生這履歷,也不嘟囔了,這一聽就不是等閒人。魏銀跟著補充,「上次我們的帽子店開張,容先生還過來了。正陽樓的東家都出來敬酒了,後來,那天的酒席還給我們打了個五折,送了兩壇好酒。」
魏金立刻改口,「唉喲,這可是個有身份的人哪。」
魏年看他爹不像是不高興的模樣,笑道,「現在女孩子打扮一二也不算什麼。上海那邊兒,聽說到工廠里做工的女工,每月都要買個點唇膏、雪花膏的打扮打扮哪。我媳婦時不時要去鋪子照管生意,阿銀也能接些外頭的活來家裡做,以後少不了出去見人了?咱家的人,並不是說要學外頭女子成天描眉畫眼、花枝招展,只是以後出個門什麼的,也不能灰頭土臉,這些事,該懂還是要懂的,不然就跟不上潮流了。」
「對,先前國民政府的孫總理不還說過嗎?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咱們可不能叫人給落下。」
魏老太太是聽不懂什麼世界潮流的話的,她先把醜話說前頭,「反正,不管你們怎麼打扮,甭找我要一個錢,公中沒有錢給你們的。你們願意花,就花自己的私房去!」
這個提議,陳萱魏銀都沒意見。
魏老太爺也就沒反對,倒是魏老太太私下同魏銀說,「只管叫你二嫂出錢,你一個錢不要出,你的錢都攢著。」
魏銀真不是這樣的人,要不,非得給魏老太太培養成第二個魏金。
家裡鬆了口,陳萱魏銀直接花兩塊錢學費,請那個上次過來給孫燕化妝的女師傅,姓楊的,教倆人化妝。當然,倆人為此很是破財,學費只要兩塊大洋不貴,但是,化妝品的購置,哪怕是為了學習,陳萱都是肉疼不已。魏銀倒是沒啥,魏銀一向愛美,魏銀覺著,這錢花的值,一下子把她以前想買而不敢買的東西,都買了。
其實,她們這還是沾容揚的光。陳萱去容揚家的店裡時,經理給了她一張名叫會員卡的東西,憑卡可以打八折。陳萱不想占容揚這便宜,擺手不要。經理那是死活要給,大老闆都要特意吩咐他給這位太太把咖啡換成奶茶的人,他怎敢怠慢。陳萱實在客氣不過,他覺著,她再客氣,經理就要上吊,這才收下了。
楊師傅帶著姑嫂二人,買齊兩套化妝的妝備。
當天倆人就妝容精緻的回了家,眉毛修的彎又長,嘴唇塗的紅又潤,十指尖尖染蔻丹。魏老太太見了,除一口氣沒上來背過氣去,竟拍著大腿哭了起來,死活要陳萱魏銀把臉洗乾淨,直說這不是正經女人的打扮。魏金還跟著火上澆油,李氏向來話少。陳萱魏銀是打定了主意的,魏老太太嚎了一回沒啥用,待到男人們從鋪子裡回家,難免又批判了二人一遭。
魏年挺身而出,「這可怎麼了?外頭時尚女子都是這樣打扮,難不成,都蓬頭垢面的才算本分?媽你那都是舊思想了。」見雲姐兒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嬸子和小姑,魏年問,「雲姐兒說說,你嬸子小姑這樣打扮,好不好看?」
雲姐兒大聲說,「好看,我們學校的女老師,都是這樣的。」
魏傑魏明都大些了,也敢說話,倆孩子都說,「我們學校的女老師也是一樣的。」
豐哥兒裕哥兒聞言也完全沒有跟他們娘共進退的意思,豐哥兒裕哥兒也說,「是啊,女老師們都是正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