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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你二嬸這豬油蒙了心的,糊塗!只顧她那些個小算計,我知道後,好懸沒氣死。這是在你婆家,要是跟這種婆娘拌起嘴,把事兒嚷嚷出來,讓咱們老陳家一大家子沒臉見人哪。萱兒啊,你別跟這婆娘一般見識,咱們才是親叔侄。就是你說的,那五十畝地的事兒,二叔回去就給你想法子,單給你立地契,你說好不好?」話說得漂亮,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釘住在陳萱的臉上。

    陳萱要是上輩子的陳萱,說不得真要給陳二叔這張嘴唬住,陳二叔不知道,陳萱在魏家這一年,已是把三十六計的成語都學完了的。再說,陳萱這些年跟著叔嬸過,就是木訥些,也知道,二叔就是這樣的人,渾身上下,全靠一張嘴哄人。陳萱到底見識不同往日,並不計較這個,只是道,「我前兒也是氣話,只要嬸子別太欺負人,我不會要那地的。」

    陳二嬸咬牙,當時是誰欺負誰呀!

    奈何她不敢忤逆自己男人,不然,回家後怕要一頓好捶。

    於是,有氣也只得憋著。

    陳二叔心下一松,笑的慈愛,「你就放心吧,以後這婆娘再對你不好,你只管同二叔說,二叔給你做主。」

    陳二叔多聰明的人哪,他又誇了陳萱一通,誇她如今機伶又能幹,還不著痕跡的跟陳萱打聽,「我聽說,萱兒你現在認識了許多有學問的先生。」

    陳萱就說了,「是阿年哥的朋友,有好幾個大學的教授,還有報紙的主編,都是特別有本領的人。要是哪天大弟弟能考上北京的大學,我是做姐的,姐弟間,也會有個照應。」

    陳二叔倒沒料到陳萱這麼痛快的一口應承,陳二叔當即喜上眉梢,連聲道,「好,好。萱兒說的是啊,你們親姐弟,這世上,誰還能親過咱們,是不是?」

    陳萱瞥二嬸一眼,沒說話。

    陳二叔更是深厭陳二嬸不會辦事,大大的得罪了陳萱,不由又罵了陳二嬸一頓給陳萱出氣。陳萱看二嬸平日裡那樣精明厲害、得理不饒人的人,在二叔的喝斥聲中一句話都不敢說,心裡先時倒有些解氣,只是漸漸的,就又覺著索然無味起來。

    陳二叔根本沒再提讓陳萱借錢的事,就是陳萱給蒸的饅頭,陳二叔也客氣了一番,再三說,「我們在家,過年也吃不上這麼好的白饅頭。背回家,叫家裡小子閨女的也跟著嘗嘗,長長見識。」

    魏年到底是個場面人,只要這夫妻倆安分,魏家為著面子也不會把事做得難看。魏年到便宜坊買了兩隻烤鴨,稻香村的點心備了兩匣子,給陳家夫妻一併帶上了。

    為這,魏年還挨了陳萱一頓說。陳萱還放了狠話,這都是魏年自作主張,亂花錢。反正不論烤鴨錢還是點心錢,她是不會認的,也休想讓她記在自己的小帳本兒上!

    第50章 要回來

    魏年認為, 笨妞兒要翻天。

    前兒還阿年哥長阿年哥短的拍他馬屁哪,今兒就敢批評他了。

    魏年耐心教導陳萱, 「這不是為了你面子上好看些吧,再說了,他們識趣,略給些甜頭兒,以後只有更識趣的。」

    「不是我掃阿年哥你的興, 你就等著識趣吧。」然後,陳萱又氣鼓鼓的強調一句, 「反正,這錢是你自己個兒花的, 你不跟我商量, 所以, 你休想算我頭上!我是不會認的!」

    「成成成。不認就不認,我自願花的。」魏年怕了陳萱,陳萱倒不是占人便宜的性子,可這丫頭在帳上也精明的不得了,一筆一筆記得清楚, 尋常人休想糊弄她的。

    因為魏年做了件陳萱不認同的事,陳萱也不肯拍阿年哥的馬屁了,叫聽慣了馬屁的阿年哥好生不習慣。

    事實證明,還是陳萱更了解陳家叔嬸一些。

    魏年又添了幾樣體面禮物, 陳家叔嬸簡直樂開了花, 走時也是歡歡喜喜, 滿嘴的感激。魏年從車行給雇的大車,人家到家門口兒來接,兩口袋的禮搬到車上,陳家叔嬸滿臉感激的跟魏家人告辭。

    叔嬸一起,陳萱也鬆了口氣。

    事實上,魏家上下都覺清淨不少,魏金回屋時不忘伸著肥肥的手指尖兒,頤指氣使的抬著肥肥的二層圓下巴吩咐陳萱一句,「把西配間兒重新打掃一遍,被褥全都拆洗了。」

    陳萱悶頭應一聲,轉頭去收拾西配間兒。大片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書桌上,陳萱最喜這張棗紅書桌,擦了又擦,見這麼好的大陽,陳萱就暫時擱下手裡的活兒,回屋準備把被子曬一曬。陳萱抱著被子往外走的時候,眼尾餘光掃過衣櫃,驚覺衣櫃半扇門虛掩。陳萱奇怪,她和魏年都是細心人,關門關窗的事,從來不會這樣半開半合的關不嚴,陳萱關門時順帶掃了一眼,心臟立刻涼半截,她新做的西瓜紅的大衣,魏年去年做的深色呢料大衣,都不見了!

    陳萱哪裡還顧得上曬被子,把被子往炕上一扔,撒腿就跑了出去。

    陳萱來魏家一年了,胡同里的鄰居,熟不熟的,也都認得,還有胡同口擺小攤兒,時常來這一片做小生意的小販,她也是認得的。陳萱一打聽,略說個模樣,一輛大車,三個人,車上兩口袋東西,再大致說說叔嬸的穿戴,陳萱直接從金魚胡同追到朝陽門,終於在朝陽門前截住了叔嬸二人。陳二嬸一見陳萱跑來,立知事情不妙,臉色驟變,連忙令趕車的快些趕,可這大車無非就是輛露天騾車,朝陽門都是出城進城的車馬人群,人流量委實不小,快能快到哪兒去。陳萱一路追來,也有些氣喘,一見到叔嬸那佯做鎮定的兩張心虛臉,陳萱臉就沉了下來,直接看向當家作主的陳二叔問,「二叔,您知不知道,二嬸偷拿了我和阿年哥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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