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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陳萱結結巴巴地被動性的昂著脖子跟魏年商量,「阿年哥,你能放開我了吧?」
魏年捏住陳萱下巴的手只覺觸手滑膩,不由再用指腹蹭了兩下,指尖兒方有些不舍的鬆開,魏年還補充了一句,「下回再讓我看你這蔫巴樣兒,還捏你,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陳萱看魏年沒生她的氣,說一句,「我去廚房了。」就跑廚房跟李氏繼續張羅晚飯了。心裡怪不好意思的,想著如今新時代了,男女授受不親什麼的,好像也不講這規矩了。可,陳萱雖然心裡也很嚮往新派人,只是,她到底是從舊時代過來的,性子還是害羞的,尤其魏年捏她下巴,這又不是現在外頭的握手禮,陳萱羞的臉都紅了。
陳二叔陳二嬸早在來到魏家看到陳萱的第一眼,就知道,陳萱在魏家的日子可真是享福了。如今,魏家男人們回家,說起話來,陳二叔更是透出千百般的親熱。吃飯時,見陳萱也是跟魏家人一個桌吃飯,更覺陳萱在魏家是徹底的站住了腳。在鄉下,許多有媳婦的人家是不燒晚飯的,倒不是那一家子真就不吃晚飯了,實際上,是各人在各屋吃。兒子孫子的都去老太太屋裡吃小灶,這做兒媳婦的,你娘家有,就從娘家帶些乾糧點心的回婆家,晚上能墊補著些。要是娘家沒有,晚上只好餓著了。看人魏家,真是大戶人家,倆兒媳都是上桌吃飯的,兩大淺子的白面饅頭,隨便吃。
這氣派!
有錢!
陳家叔嬸吃的倒是挺香,陳二嬸都一頓吃了四個大饅頭,陳二叔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吃了六個。把魏家一家子都看的有點兒傻,陳萱愁的連半個饅頭都吃不下。
陳二叔憨厚的笑笑,一抹嘴兒,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在家哪兒得這大白面饅頭吃,有窩頭就是過年了,平時都是摻了麩皮的。乍一見這樣的好吃食,沒忍住,叫親家笑話了。」
「哪裡的話,只管多吃,多吃是福。」魏老太爺似是憶起什麼,呵呵笑著,「當初我跟你們爹出來做學徒,也是一頓四五個窩頭的飯量。」
「以前常聽爹說起過。」陳二叔笑著搭腔。
魏金插嘴,「我都還記得陳叔爺,那會兒爹你和陳叔爺常在一處吃酒,陳叔爺每回來咱家,兜兒里都裝著一包飴糖,見了我就給我,讓我做主給阿時阿年分一分。哎,說來,阿年阿萱就是那會兒定的親吧。」
「嗯,那會兒咱兩家住一條胡同兒,你還成天帶著他們哥兒倆往你陳叔家去,阿年那會兒就同阿萱對眼,倆人常在一塊兒玩兒。」魏老太爺笑,「我跟你陳爺就覺著,他們倆年紀也相當,就定下了親事。」所以,後來魏年死活不同意親事,簡直把魏老太爺氣個半死,主要是,兩家早定下的事兒,而且,陳家隨著陳家太爺陳家大爺先後過逝,算是敗了的。自家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也得講一個信字,難道就因人家家境不如從前,就不認親事了?魏老太爺辦不出這樣的事。反正,不管怎麼逼迫著,總算是娶了陳萱過門。這許多年後頭一遭見陳萱,魏老太爺也吃驚不小,想著小時候挺好看的女娃,咋長成這樣了?魏老太爺白手起家的人,略想想也能明白。在魏老太爺這個老派人心裡,別說陳萱只是生得不大好看,只要陳萱品格沒問題,既定了親,就得娶。沒想到,人家陳萱挺知道爭氣,這來北京才將將一年,打扮上也學習了些,身量也不似當初的粗壯了,尤其與二兒子的情分,唉喲,見天是二兒子愛吃啥她做啥,很是個實誠閨女。把二兒子這順毛驢哄的,成天樂顛兒樂顛兒的,也不有事兒沒事兒的尥蹶子了。
這麼一想,魏老太爺就覺著,自己當初的眼光是沒差的。
魏年倒是知道自己小時候常跟陳萱一起玩兒的事,並不是他天生記憶力神奇還記得穿開襠褲時候的事,是以前他反抗親事時聽他娘跟他絮叨了一千八百回。這會兒聽他爹說,魏年瞧陳萱一眼,陳萱也正驚呆的望著他,魏年一見陳萱的小呆樣兒就想笑,他笑著打趣陳萱,「你小時候,見天兒的跟我屁股後頭喊,阿年鍋阿年鍋。」
這正吃飯哪,當這許多人,阿年哥怎麼說這樣的話,陳萱很不好意思,又不敢低頭,魏年說了,不叫她總低頭個頭,陳萱就瞪了魏年一眼,大家都笑了。
魏金瞥見陳家叔嬸那見牙不見眼的樣兒,眼珠一轉,便道,「記得阿萱小時候可不是這黑丫頭樣兒,她小時候可白淨了,跟二弟在一處,就跟一對兒瓷娃娃似的。唉喲,當初阿萱一進門兒,可是把我嚇一跳,又黑又壯,哪裡還有半點兒小時候的模樣。」
魏金這話,原是想刺陳家夫妻一句,不想正對陳二嬸心坎兒,陳二嬸嘆氣道,「自從我家太爺過逝,大伯大嫂的前後腳兒也跟著去了,我們家就大不如前了。要是家裡日子好,我做嬸子的是外人,我們家當的是親二叔,如何能委屈了大侄女兒。太爺大伯兩場病,就把個家底子都用光了,好在還剩幾畝地過活,我們在家也是天不亮就下地,末黑了才回家,兩頭兒見不著太陽。萱兒命不好,跟著我們受了十幾年的苦。好在,她命里還是有大福的,這不,到了親家家裡,沒幾天就水靈了。我們大伯大嫂在地下知道萱兒過得好日子,肯定跟我們這心是一樣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