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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魏老太太問,「比那什麼東餐廳還是西餐廳的好吃?」
「那是當然啦,咱們這草莓多新鮮。」
魏老太太直念佛。
原本,摘了這些草莓,魏老太太已經很心疼了,結果,大閨女起床後,見著草莓長成,哪兒能不吃啊。尤其還有倆外孫,這年頭,外甥是舅家的貴客,既然傑哥兒幾個都吃了,趙豐趙裕自然也要有份。於是,魏老太太親自瞧了,又摘了三個,給這母子三人,剩下的,魏老太太是說什麼都不叫動了的。
魏年是個商機極敏銳的人,他吃過早飯,在廚下找了個青瓷碗,又尋來個紅漆食盒,想了想,又出了趟門,卻是弄了一大碗冰來,將碎冰鋪在碗底,上襯一塊白絲絨,之後,擺上滿滿的草莓,之後,魏年就出門去了。
當天下午,魏年就找了個穿西裝的男子過來,請那人看過草莓,那人見草莓種的不多,但這一片小園子收拾的極齊整,還標記了寫了數字的木板,那人不禁道,「好生精細,不知這草莓是府上何人所種?」
魏年笑謙,「是家內子所種。說來,這草莓以往沒見過,內子偶然遇著幾粒草莓種,日夜操心,最終只活了這幾株。就是這幾株,她也去京師大學堂翻看了許多種植方面的書籍,每天打理,方結出了果子。」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那人親自進了籬笆門,摘了個草莓嘗味兒,果然與魏年送去的是一樣味兒。
倆人在籬笆旁說會兒話,就出了魏家,待魏年再回家,就說這生意談妥了。
魏金忙問,「多少錢一斤?」
魏年本是想說的,不過,看到這個大姐,魏年就把那話咽了回去,一幅不耐煩的模樣,揮揮手,「你們婦道人家,哪裡懂什麼生意,不勞你操心,我自會同爹說的。」
魏家也的確沒有女人插手生意的規矩,魏金撇撇嘴,哼一聲,不再多言。
當晚,魏年親自同他爹魏老太爺說了一聲,魏老太爺笑,「生意雖不是大生意,這價錢還不錯。」
魏年向來心思靈動,他道,「還有件事想同爹你商量。」
「說吧,什麼事?」
「阿銀跟我嘟囔哪,這草莓是她出錢買的種子,是我媳婦天天侍弄。」魏年道,「我想著,待這東西賣了錢,多多少少的,給她們個喜兒,也省得阿銀嘟囔。」
雖不是大生意,可小閨女和小兒媳的確是首功,魏老太爺一輩子做生意的人,笑,「成,你看著辦吧。」
魏年應了。
草莓一直結果到五月底,而且,雖是頭一年種,掛的果子也還成,除了不禁放,沒什麼缺點。
到成熟的高峰期,基本上每天早上魏年都是讓陳萱摘了草莓,他立刻坐黃包車給飯店送去,這時的草莓,最是新鮮。有時侯,飯店還會派夥計過來摘一些。
待果子多的時候,陳萱還偷著給了許家姐妹幾個,叫她們嘗個味兒。因是貴重物,陳萱也捨不得多給,何況,就這樣,她還擔著風險哪,倘叫魏老太太曉得,定要急眼。
魏年每次賣草莓得了銀錢,都會交給陳萱收著,順帶叫陳萱記帳。
到草莓最後也沒什麼了,魏年同飯店那邊說一聲,晚上叫陳萱把帳算出來,看賣了多少錢。陳萱算半天也沒算清楚,無他,算術啥的,陳萱只會掰著手指算,這一個多月的帳,實在算不過來。
魏年笑,「這得有空教你撥算盤了。」
陳萱一直在學認字,她現在學完了《千字文》,《增廣賢文》也背會大半了,陳萱最想多學些東西,聞言立刻道,「現在教我,我一準兒好好學。」
魏年一手撐著炕桌,與陳萱道,「去西配間把算盤拿來。」
陳萱聽話的緊,馬上就去西配間抱了算盤來,魏年接了算盤在手裡嘩嘩一甩,那算盤珠子,便是上面的頂上格,下面的頂下格了。之後,魏年一手拿著陳萱記的帳,一手打算盤,眼睛只看帳本,另一隻在算盤上撥算盤珠子的手,噼哩啪啦的陳萱眼花繚亂,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魏年便將帳目對好了,算出個總帳,遞給陳萱,「數一數大洋,看看對不對。」
陳萱一看就說,「對的。」她,她基本上每天都會數一遍大洋的數目。
陳萱從箱子底拿出魏年給她放錢的銀匣子,把銀匣子遞給魏年,不好意思的說,「我早數過了。」
魏年取笑,「還不止數過一回吧。」
陳萱臉有些紅,強調,「你不是說,我種草莓不容易,會給我分紅,我是想著,早些還清欠你的錢。」說來,前些天墨水用完,就又勞魏年買一瓶給她。然後,她對魏年的欠帳就漲到了三塊五。
魏年笑著取出五塊大洋,遞給陳萱,說,「這頭一年,結的果子不多,攏共二十三塊八毛錢,給你五塊,阿銀五塊,剩下的給咱爹收著。」
陳萱見魏年竟遞給她足有五塊大洋,當時嚇的兩隻手都背到身後,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哪裡用這麼多,把我欠你的帳免了就成,多給阿銀些吧,是她出錢買的種子吶。」
「要不是你成天伺候這幾株苗,每天捉蟲,施肥,澆水,連天上飛的鳥兒都得防著,以防咬了果子,哪裡能收這麼多果子。拿著吧。」魏年把陳萱的手從後背拉過來,將大洋放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