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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陳萱別看老實,她有樣好處,甭管魏家人怎麼說,她就是不吭一聲,魏老太太說不叫她認字的話,她也是不會聽的。陳萱吃早飯的時候,就沒有糊塌子了,她喝了兩碗粥。

    男人們去鋪子裡忙活,陳萱和李氏收拾好廚下,陳萱想了想,悄悄同李氏說,「大嫂,我學認字,不是為了買菜記帳,哎,我就是,我從鄉下來的,一個大字都不識,就想著,跟著銀妹妹學兩個。」

    李氏把碗放紗屜子的櫥櫃裡,笑,「這可怎麼了,認些字的確方便。」又與陳萱小聲說,「老太太大姑姐就是這麼個脾氣,你別放心上。」其實,就是陳萱學字為了搶採買的差使,李氏也根本不會在意,李氏就是這樣柔順的性子,她同陳萱相處的好,陳萱勤快,有空還時常幫著給幾個孩子做衣裳做鞋,李氏並不會多想。

    見李氏這般,陳萱心中暗暗感激。

    她兩輩子在魏家,最慶幸就是遇到了小姑子魏銀和大嫂子李氏,都是好心人。

    陳萱因著魏年大嘴巴的事,手上活計一下子就多了。

    晚上做宵夜,她也不給魏年開小灶換花樣了,乾脆就叫魏年吃羊肉餅。

    魏年心下也知道自己多嘴,叫陳萱受了他娘他姐的責難,吃了十天羊肉餅後,魏年晚上回屋時遞給陳萱個牛皮紙包,陳萱問,「是什麼?你自己的東西自己收著吧,不用給我。」陳萱性子好,可也不是不會生氣的人。只是,她這人窩囊慣了,就是生氣,也不會跟人拌嘴,無非就是不說話,悶著。於是,這都十來天了,魏年每天晚上回屋,不論他說啥,陳萱是理都不理他一句。魏年也是少爺脾氣,有時要發火吧,又覺著,這事終歸自己沒理。好在,他是個活泛人,又往陳萱跟前遞了遞,「就是給你的。」

    陳萱便接了,打開牛皮紙包,見是個靛藍地封皮,打開來,裡面是雪雪白的紙張,陳萱瞪在眼睛,「本子?」

    「這叫筆記本。」魏年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鋼筆,給陳萱往那靛藍色的硬殼封皮上一卡,就用把鋼筆卡在了本子封皮上,魏年捂著嘴角一溜潦炮說,「我那天是一時嘴快,沒多想。你不是要學認字嘛,我看你都是在些舊紙上寫,這本子是我送你賠不是的。筆也送你,你就別生氣了。」

    老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陳萱心想,這老話果真是不錯的。不過,陳萱是個有原則的人,她道,「我聽阿銀說,你這筆是有品牌的筆,是個貴物。這筆我不要,你平時借我使使就成。這本子我就收下了,以後你可不能不想一想就什麼都說了。老太太給了我好多針線做,我現在練字的時間都少了。」

    魏年也拿他娘他姐沒法子,再三同陳萱保證,「以後我一定會三思而後行。」

    陳萱鄭重的收下魏年送她的筆記本,說,「那我就不生你氣了。」

    魏年趁機道,「明兒可不能再吃羊肉餅了啊。」

    陳萱唇角微綻,「你這有些上火,還是吃素麵吧,降降火。」

    「好好好!」

    陳萱原本見魏年嘴巴上生瘡就打算不再生他氣的,沒想到,魏年還送她個本子。陳萱並不是貪東西的性子,只是,這本子著實合她心意,又是她現下正需要的東西,陳萱也就高高興興的收下了。

    陳萱因收了魏年的重禮,非但宵夜又開始給魏年換花樣的做,早飯還格外另用小灶給魏年煮了綠豆粥,說是魏年有些上火,給他降火吃的。有時,還會給魏年用銀耳梨子煮湯,這個時候,魏老太太也會說自己也上火,跟著吃兩碗。

    魏銀都說,「沒有比我二嫂更疼二哥的了。」

    「什麼疼不疼的,這都是做人媳婦的本分!」魏老太太道。

    魏銀朝她姐一呶嘴,同她娘道,「媽你這話倒是同大姐說一說才好。」

    「你大姐怎麼啦,你大姐給老趙家生了倆大小子,還不好?!」魏老太太說著大閨女給老趙家生兒子的事,不禁又想到陳萱這都進門仨月了,怎麼還沒見動靜。

    不過,想想,也才仨月,沒動靜倒也正常。

    瞥一眼正在改衣裳的陳萱,魏老太太也沒說什麼。

    出了正月,天氣轉暖,陳萱就把去年的大棉褂子拆洗了,去了一層棉,把衣裳改成夾的繼續穿。

    只是有兩件事讓陳萱掛心上,第一件是,她依舊沒找到掙錢的法子還魏年的錢;第二件是,魏銀認識的字有限,魏銀基本上把自己認識的也都教陳萱了。

    陳萱就想著,怎麼才能再多認些字呢。

    其實,現在的陳萱,基本上家常用的字也都認得了,可是,她就是願意多認一些字,總覺著,認字是一件極好的事,字自然是認得越多越好。

    為著多認字,陳萱連魏家的月份牌和老黃曆都翻了一遍。

    可以說,陳萱對認字的渴望,簡直都要將欠債的事壓過去了。

    陳萱想了幾日,終於給她想到一個法子,陳萱私下同魏銀商量,「銀妹妹,我聽你說咱們後鄰許老爺家是52書庫。銀妹妹,我想著,咱們這樣憑空想著認什麼字,越想越想不出來。你說,咱們能不能同許家借本書,這樣,既看了書,倘有不認識的字,也就能順道認了。」

    「跟許叔叔借書?」魏銀一聽就連連擺手,「二嫂,這你是別想,許叔叔拿書當命根子。有一回,許叔叔的一個朋友,借了他一本書,忘記還了,那朋友家在江南,就把書帶到了江南去。許叔叔手裡銀錢有限,他找咱爹借了塊大洋,連夜買了火車票,追到了江南,把書要了回來。他怎麼肯借書給咱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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