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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22:31 作者: 石頭與水
倒是她,還欠魏年一塊五哪。
不過,衣裳這事倒是難不到陳萱。
人總是有法子的。
陳萱想著,待到天暖,她把衣裳改成夾的。待再熱一些,她就把夾的改成單的。
有了法子,陳萱一身輕鬆,想到上輩子竟是就知道悶頭死穿那兩件棉衣,一直穿到快立夏,魏老太太實在看不過去,給她一塊庫底子的料子讓她裁了衣裳。哎,那時可真笨吶。
陳萱不由一笑。
「二嫂你笑什麼?」魏銀道。
陳萱自不能與魏銀實說,想一想那窩囊的前世,陳萱看魏銀也沒事,還是先問了一句,「阿銀你現在不忙吧?」
「不忙,怎麼了?」
陳萱試探的問,「你要是不忙,能教我寫一寫我的名字不?」她又連忙分辨了一回,「我就是想著,你看我,字也不認得一個,說來,我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二妹,你若有空,能教我認幾個字不?」
「這有什麼不成的,只是,我認的也不多。不過,簡單的還是成的。」魏銀最先教給陳萱的,便是陳萱的名字。
魏銀說自己認字不多,可是,在陳萱眼裡,這已是很了不起了。魏銀要回屋拿筆,陳萱擺擺手,下炕從茶具櫃的一個抽屜里拿出一支筆來遞給魏銀,問,「這個能用不?」這是魏年偶爾會用的一支鋼筆,這鋼筆,極是漂亮,黑底金紋,有一種陳萱極是敬畏的貴氣。
魏銀取下筆帽,筆尖竟是金的,魏銀又賞鑒了這鋼筆一回,同陳萱說是極有名的牌子,只是,在哪兒寫呢?屋裡雖有筆,卻是沒紙。陳萱想學寫名字的心特別的急切,她都沒容魏銀回屋拿本子,左右掃一眼,最後直接伸出一隻手,認真的說,「就在我手心寫吧。」
哎,這筆寫字更是了不得,與陳萱以前見到的村里秀才們寫字前磨墨鋪紙的那一套完全不同,鋼筆的筆尖在陳萱布滿老繭的掌心隨意一划,就能寫出字來。魏銀寫了工工整整的兩個字:陳萱。
指著陳萱做了解釋,「陳是二嫂的姓,萱是二嫂的名字。」
陳萱極認真嚴肅的望著這兩個字,心下歡喜的,心砰砰亂跳,那種既歡喜又緊張的心情,比上輩子嫁到魏家時更甚。陳萱情不自禁的喃喃,「這就是我的名字啊。」
魏銀一笑,「是啊,這就是二嫂的名字,陳萱。」
「陳萱。」陳萱望著掌中的兩個字,一時間,竟似入了迷,著了魔,又似靈魂一瞬間的激盪,有什麼東西,隱隱的自心底破土而出。
她想,原來,我的名字是這樣寫。
當晚,陳萱用指尖醮著水,在小炕桌上把自己的名字寫了許多遍,一直寫到魏年回家。陳萱忙匆匆的用抹面把小炕桌擦乾淨,魏年與陳萱說,「洋文先生找好了。」
陳萱問,「什麼時候過來上課,我再把西配間收拾一遍。」
「過了十五就來,每天晚上教倆鐘頭。」
陳萱把時間記下,想著十六之前可得把西配間再好生打掃一回。當天晚上,陳萱卻是做了個惡夢,在夢裡,她怎麼想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如何寫?於是,一遍遍的想,一遍遍的著急,我的名字怎麼寫?我怎麼忘了呢?對了,我寫了掌心了!低頭一看,掌中唯有厚繭,名字哪兒去了!我的名字呢?!
陳萱完全是給自己急醒的,她從炕上猛的坐起身時,魏年也拉亮了燈,魏年揉著一雙惺忪睡眼,迷迷瞪瞪的看陳萱,「怎麼了,睡覺還大喊大叫的。」
陳萱先低頭看自己手心,見名字還在,腦子裡回憶一遍,嗯,怎麼寫也是記得的。陳萱虛驚一場,心下鬆口氣,嚴肅著臉對魏年道,「沒事,做了個夢,睡吧。」
第10章 大嘴巴
過了初八,魏家鋪子就開張賣貨了。
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魏老太太帶著魏金趙豐趙裕雲姐兒去隆福寺趕了廟會,看了一整天的戲,下晌午才回家。
待正月十六,魏年請的教洋文的先生就到了。這位先生姓焦,瞧著三十幾歲的模樣,鼻樑上架著一幅銀邊圓眼鏡,一身三件套西裝,瞧著挺斯文。魏年每天晚上跟著先生學洋文,陳萱徵得魏老太太同意,每天晚上都會給西配間攏上一盆炭火,以免焦先生和魏年會冷。再有大姑姐魏金使喚著她做宵夜時,陳萱還私下問魏年,晚上餓不餓,要不要也給他和焦先生做一份。
魏年與陳萱同齡,都是二十歲,陳萱是因為心事多,再加上不願意看魏老太太的臉色,所以除了一日三餐,別個是一口不多吃的,以免魏老太太不高興。魏年不一樣,二十歲的大小伙子,正是好胃口的時候。魏年就點了頭,「也好。」
陳萱第二天同魏老太太說的,魏老太太雖然有些心疼宵夜的增加,不過既然是兒子和先生吃,魏老太太咬一咬牙,也是捨得的。哎,說來,如今年前煮出的雞魚肘肉的都吃完了,每天就得做新的,說不得叫李氏採買時多買一些了。
不過,魏老太太還是吩咐李氏和陳萱,「打羊肉餅時,別淨做大蔥羊肉的了,這得多少羊肉夠啊。家裡還有白菜,摻些白菜,又出數又省錢。」
李氏陳萱反正沒的宵夜吃,都點頭應了。魏金卻是不依,「羊肉摻白菜不好吃,那叫什麼味兒啊!唉喲,我說媽,你心尖子上的小兒子,學習一晚上的洋文,想吃個羊肉餅您老還要摻大半菜葉子,那是給你兒子吃,又不是給外人吃!」說李氏陳萱,「別聽媽的,羊肉餅就得羊肉大蔥餡的才香。」又同魏老太太道,「您看人家那先生,長得斯文,穿的也洋派,您這羊肉餅里摻菜葉子,人家先生若不曉得,還不得以為咱家經濟困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