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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7:33 作者: 碉堡堡
那是一間光線昏沉的房間,四周用鐵欄加固,好似囚牢。正中間是一塊純黑色的石床,上面躺著一名遍體是血的藍衣男子。
他傷勢極重,胸膛每每起伏一次,嘴裡就會咳出一口鮮血。四肢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頭頂上方有一縷極淡的紫氣盤繞遊走,然而卻愈來愈淡。
「看來你怕是熬不了幾日了……」
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道低沉的男聲,幽森好似鬼魅,
「天衍高手,不過如此……」
牢門暗處靜靜走出了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紫袍男子。他盯著石床上瀕死的人,似乎頗為滿意對方的痛苦,手持一柄短匕首,一點點地、慢慢地、刺入了對方的丹田——
利器劃破血肉的沉悶聲令人牙酸。
然而紫袍男子卻沒有絲毫停頓,面無表情擰動刀尖,似乎在裡面翻找著什麼,全然不顧藍衣男子痛苦的掙扎和抽搐。
「噹啷——」
一顆金珠忽然順著刀尖的力道被挖了出來,彈跳著滾落在地,拖曳出一道斑駁的血痕。
石床上的男子身形陡然一僵,雙目倏地瞪大。頭頂紫氣散盡,面色蒼白髮青,好似痛苦至極,幾息痙攣之後,直挺挺倒了下去。
轟然一聲,塵埃四起。
粘稠的鮮血順著石床滴滴答答下落,路徑蜿蜒曲折,好似血蛇,在地牢中發出空蕩的迴響。
「嘀嗒——」
「嘀嗒——」
百里渡月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他無意識攥緊指尖,骨骼噼啪作響,一副被夢魘纏身的樣子。桑非晚察覺不對勁,連忙起身把人搖醒,皺眉低聲道:「城主?城主?」
「誰?!」
百里渡月從睡夢中驚醒,倏地睜開雙眼,他下意識從榻上坐起身,神情竟顯出了幾分驚魂不定,面色蒼白難看,眼底陰霾密布。
桑非晚見狀不由得頓了頓,出聲詢問道:「城主可是做了噩夢?」
百里渡月聞言慢半拍看向桑非晚,神情怔怔,似乎仍有些沒回過神來。少頃後,他終於無聲動了動乾裂的唇,聲音沙啞破碎:「……到中洲了嗎?」
「早就到了,見城主一直睡著,就沒有叫醒。」
桑非晚語罷掀起帘子一角,讓陽光透入,只見外間赫然是一座巍峨顯赫的皇城,紅翎使者奉帝君之命前來迎接十六王城的賓客,數千人齊齊策馬立於城門五里開外,遠遠望去凜然森嚴。
天香城和白骨城的人比他們先一步抵達城門口,然而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衝突,遲遲未能入內,似乎爆發了爭吵。
天香城主花侵衣素來就不是什麼好性子。她身著百花紗衣,生得丹唇雪膚,鬢髮如雲,萬分嬌艷,竟比烈陽還要奪目幾分,只可惜冷厲的語氣硬生生損了些許顏色:「混帳東西,我天香乃雲境四域之一,千里迢迢趕來替帝君賀壽,你們竟敢阻攔於我,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為首的紅翎使者抱拳道:「屬下不敢阻攔城主,只是帝君有令,各城私兵必須駐紮郊外,不得入內。還請花城主安頓其餘隨從,僅帶幾名貼身護衛赴宴便可。」
花侵衣聞言柳眉倒豎,蘭袖一拂,直接將那名紅翎使者從馬上擊落,冷冷嗤笑道:「混帳,本城主素來就沒聽過這個規矩,帝君難道是怕我們行刺不成?!既如此又何必宴邀!」
白骨城主司無咎是名陰氣森森的男子,他帶著一頂黑色斗笠,盤膝坐於一頭青牛身上,聞言「桀桀」怪笑兩聲:「花城主何必動怒,既然帝君不願私兵入內,你讓他們在城外駐紮便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何必大動干戈。」
花侵衣聞言抬袖掩鼻,語氣嫌惡:「你的私兵都是死人,你自然無甚干係!本城主隊伍里可都是活生生的人,憑什麼要駐紮城外風吹日曬,你少來管我的閒事!」
他們說話間,忽然瞧見另外一隊人馬漸漸駛來,不約而同收了聲音。花侵衣細看片刻,最後掩唇一笑,對那紅翎使者幸災樂禍道:「喏,你少欺負本城主這個弱女子,北域的那位可是來了。你若有本事便去攔他,本城主才算服你。」
百里渡月可不是什麼好性子,往年赴宴之時,紅翎衛里有不長眼招惹到他頭上的,俱都被活生生剝了皮。偏偏帝君也不知為何,從未斥責過。
百里渡月素來不愛理會閒事,他枕在桑非晚腿上,聽聞紅翎使者不讓私兵入內,連眼皮子都沒抬,隔著馬車對隨從淡淡吩咐道:「直接入城,誰若敢攔,殺無赦。」
後面三個字語氣輕飄,卻莫名讓人寒意頓生。
紅翎使者中有一名分神境高手,他將百里渡月的聲音收入耳中,心中不由得暗自一驚,連忙翻身下馬,在遠處抱劍問道:「可是百里城主,屬下奉帝君之命特意出城相迎,只是宴上賓客如雲,難免多有不便,還請城主將私兵駐紮別處。」
他話音剛落,空氣中疾風勁起,身體忽然被一線紫色靈力束縛至半空,勒得臉色脹紅,離死就差一口氣了。
而眾人瞧見那紫色靈光,不由得面色微變,心下大驚:天衍境?!百里渡月何時突破了天衍境?!
馬車裡傳出了百里渡月冷冷的聲音:「紅翎衛中還有何人想攔?還有何人不怕死?」
其餘的紅翎衛聞言紛紛對視一眼,面色難看,就連他們胯下的駿馬也被空氣中的威壓逼得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