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頁
2023-10-01 09:17:33 作者: 碉堡堡
那一分黑化度的下降,代表著一個新的希望,一個新的開始。
唐琰活得比大多數人都要灑脫,他來自何處,最後又將歸於何處,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始終記得自己是誰,記得自己最初的樣子。
「謝萊恩,」
唐琰低頭親了親謝萊恩的手,很輕,就像一陣風過,聲音低低,
「這個世界以後會如你所預期的那樣,越來越好。」
謝萊恩反握住他的手,笑著認真道:「不,其實從您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已經變好了……」
包括他的命運……
第107章 危樓里的少年
【我為了寫作取材, 曾經在一棟搖搖欲墜的危樓里住過整整三年。
那棟即將拆遷的危樓,住著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他們貧窮、自私、貪婪、惡毒, 最後又以各種怪誕離奇的方式接二連三死去。
最後只剩下了一名坐輪椅的少年,
還有我。
警察無數次調查取證,最後又無數次把嫌疑從我們身上排除。
第三年的最後一天,我終於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房門忽然被人輕輕敲響,打開一看,卻是那名輪椅少年。
我見過他, 但並沒有說過話, 於是用目光發出疑惑。
那名少年容貌清秀, 穿著乾淨發舊的白色上衣, 瘦削的身形撐不起衣服, 看起來有些空蕩。膝蓋上擱著一個裝在藍色花盆裡的向日葵, 在塵埃中靜靜舒展枝葉。
少年對我笑了笑, 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侷促與緊張:「你不記得我了吧……」
我沒說話, 事實上我記得他。
少年努力幫我回憶:「三年前, 你剛住進來的時候,我被人從輪椅上推倒, 你把我扶起來了……就在電梯口……」
我記得,樓上的小混混拿他取樂, 故意絆倒了他的輪椅。
「你落下了一盆花,我沒來得及還給你, 現在它開花了……」
我記得, 剛剛搬進來的時候, 為了裝飾房間,所以特意買了一盆向日葵花種。看見少年從輪椅上摔倒, 我下意識去扶,結果隨手擱在地上,忘了帶走。
少年見我不說話,頓了頓,最後只說了一句話:「謝謝你……把我扶起來……」
他聲音很輕,就像雪花落在溫熱的掌心,很快便會消融逝去。
「還有,這盆花還給你,它很漂亮……」
少年舉起那盆花,遞給了我,胳膊露在外面,有許多已經痊癒的陳年舊傷。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只記得自己從他手中接過了那盆花,而我也再沒遇見過那名少年。
後來,一名警察好友告訴我,他死了。用一種惋惜的語氣對我道:「在被捕的前一天自殺了,可惜了,才二十多歲。」
我微怔,因為「被捕」這兩個字。
「他小時候出車禍,父母雙亡,腿也殘了。舅舅接手了他家的遺產,卻不給他治病,虐待打罵了十幾年,最後這棟樓要拆遷了,他的腿終於好了一點……」
警察說著頓了頓,
「他舅舅為了賠償款,把他的腿活生生打斷了,從樓上推下去,想繼承遺產。」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忽然涼了一截:「然後呢?」
「然後?」警察抽了口煙,似有感慨,「然後他舅舅全家就死了。」
宿醉的舅舅躺在床上,被人用刀捅爛咽喉;尖酸刻薄的舅媽被人吊在電扇上,活生生勒死;患了心臟病的兒子倒在客廳,呼吸全無。上門吵架的漂亮小三嚇得衝出馬路,被飛馳而來的汽車撞死。
兇案現場只有少年一人。
警方只能根據線索,推測他為兇手,甚至連之前的連環兇殺案,背後都有少年的影子。
但無論是受害者,亦或者是加害者,都隨著當年的真相被掩入黃土,沒有任何人知道答案。
我記了那名少年很久,忘不掉。
我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卻好像沒能把他那棟從傾頹的危樓中拉出。
我問好友:「他叫什麼名字?」
好友思索片刻才道:「隋月聲。」】
——節選自懸疑作品《危樓》,內容根據真實案例改編而成。
孟舟山曾經是一名大火的懸疑作家,但自從最後一部作品《危樓》完結後,他不知為什麼,忽然封筆,再也沒寫過書,退居幕後當了編輯。
七八月份正是多風多雨的時候,大街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
孟舟山坐在咖啡廳里,鼻樑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成熟俊美的外貌讓服務員不禁頻頻側目,與對面不修邊幅的男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嚴越昭撓了撓不知多久沒打理的頭髮,神情緊繃且煩躁,扔了一摞照片給孟舟山,壓低聲音警告這名相識多年的好友:「你最近小心點,『銜尾蛇』又出來了,我懷疑他這次是沖你來的。」
銜尾蛇。
聽見這三個字,孟舟山抬了抬眼。無他,當年那件震驚全市的危樓連環兇殺案,兇手代號就叫銜尾蛇。因為他每每作案之後,都會在案發現場的牆壁上畫下一個銜尾蛇圖案,但自從隋月聲死後,就再也無人犯案了。
桌上是一摞兇案現場拍攝的取證照。上個星期警方在青南路67號發現一名男子慘死家中,牆壁上被人畫下了一個銜尾蛇圖案。因為怕引起市民恐慌,並沒有對外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