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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7:33 作者: 碉堡堡
楚焦平皺了皺眉:「總要試試才知道,這件事若是京兆府查辦,或可求些顏面。只可惜是梅奉臣,他一向鐵面無私,不走人情。」
梅氏飛快盤著手中念珠,心浮氣躁:「他還在將軍府外坐著麼?」
楚焦平點了點頭,神色沉凝:「從日頭剛升起的時候坐到了午時,將軍府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孩兒只怕再這麼鬧下去,就連陛下也會知曉。」
梅氏面色霎時難看起來,她用手撐著從椅子上站起身,對楚焦平道:「你快去,帶著楚三楚四找梅大人解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弟弟被他帶走。」
楚焦平連忙應是,立刻轉身出府,帶著人快馬朝將軍府趕去。
午時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這種天氣對謝鏡淵來說或許不夠溫暖,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足夠曬脫了皮。
梅奉臣身上的官服已然汗濕,後背沁出大片暗色。他卻不動如山,繼續守在將軍府門前。牆上的數十支弓箭齊齊對準他,無聲比拼著耐力。
那名青樓女子大概死了有一段時日,被白布蒙著,看不清死相。然而惡臭之氣卻散得極遠,不知是不是血水化開,沾到白布上,染出大片青綠黑紫的污痕。
圍觀百姓捂著鼻子,連連作嘔。他們一面害怕這樣的場景,一面卻又想看看事態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故而看熱鬧的人越擠越多,流言也越傳越玄乎。
「聽說了麼,死的那名女子是楚熹年相好。」
「早聽說了,人是被謝將軍殺的,梅大人上門捉拿,結果被攔在了外頭。」
「不對不對,那青樓女子是楚熹年殺的,梅大人指名道姓要找他呢。」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全然忘記這件案子還沒有蓋棺定論,僅僅處於懷疑階段。
將軍府內陰雲密布,僕役們將謝鏡淵房內的東西盡數搬到了余痕閣,全程靜悄悄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桌上擺著午膳,十菜一湯,外加數盤點心。已然是十分豐盛,然而在桌邊落座的兩個人卻都沒什麼心思吃飯。
楚熹年靜靜回憶著逃婚當夜的情景,然而記憶缺失,一無所獲。他反覆低念著那名女子的姓名,若有所思:「九娘……九娘……?」
謝鏡淵聞言看向他,狹長的眼睛輕輕眯起,唇角上挑,不懷好意的笑問道:「你若真那麼想她,不如本將軍送你下去陪她可好?」
謝鏡淵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綠帽烏龜蛋,還是人盡皆知的那種。想起門外賴著不走的那個老傢伙,臉色愈發難看,偏偏還殺不得。
梅奉臣或許不是燕帝最寵愛的臣子,但卻一定是燕帝最信任的臣子。官職不高,權力極大,與這種人對上無疑是自尋麻煩。
楚熹年聞言終於回神,他給謝鏡淵夾了一筷子菜:「將軍說的哪裡話,我根本就不認識她,何來什麼想不想。」
謝鏡淵冷哼一聲:「你先把外面那個老東西擺平再來與我說這些。」
堂堂七尺男兒被一青樓弱女子所劫,這種謊只有黃口小兒才會信。
楚熹年靜靜看著謝鏡淵,不知為什麼,片刻後忽然笑了笑。其實讓梅奉臣離開也不是沒有法子,只要謝鏡淵把他交出去,一切問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謝鏡淵不知為什麼,寧願和梅奉臣正面對上,也不願交人。
楚熹年低估了梅奉臣的決心,現在將軍府外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
楚熹年從位置上起身:「將軍稍坐,我出去瞧瞧便回來。」
謝鏡淵聞言皺眉起身,想跟著去,一隻修長的的手卻忽然落在了他肩膀上。力道不大,但就那麼把謝鏡淵按在了椅子上。
「我很快回來。」楚熹年眼神溫和,低聲說了這麼一句話。
將軍府坐落在十字街口中心,周邊茶肆酒樓林立,靠窗的位置坐滿了人,都在不動聲色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視野最好的二樓坐著一名儒雅的藍衣公子。他雙手交握藏於袖中,眼底城府頗深,意味不明的道:「梅奉臣果然剛硬,只是不知他與謝鏡淵對上,誰能占了上風。」
他對面是一名儒衫謀士,聞言捋了捋鬍鬚,皺眉憂心道:「楚熹年到底是曲陽侯府的人,也算咱們這邊,殿下可要出手相助?」
這藍衣公子正是當今晉王殷承澤。
「助?怎麼助?」晉王慢慢搖頭,沒有絲毫想出手的念頭,「梅奉臣的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本殿下又如何能助,不過他若真能將謝鏡淵拉下渾水,對咱們也有好處。」
謀士往窗外看去,老遠瞧見一隊人打馬而來,領頭的赫然是楚焦平,下意識看向晉王:「殿下,是楚大人。」
晉王皺了皺眉,趨吉避禍的性子在此刻顯露無疑:「我早猜到他會來,成大事者,怎能拘泥小節,死一兩個人又算什麼。也罷,隨他去吧。」
謀士見狀也沒有再勸,將目光投向了下面。
楚焦平帶人匆匆騎馬趕來,礙於晚輩的身份,下馬之後對著梅奉臣施了一禮:「梅大人。」
梅奉臣睜開眼,見是朝中有名的年輕俊傑,神色稍緩:「原來是楚大人,找老夫可有要事?」
楚焦平對他抱拳道:「聽聞大人懷疑我二弟與一樁人命官司有關。說來湊巧,那日家中恰好派了幾名護衛去帶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回城,他們離開的時候,那女子還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