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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忙完最後一宗事兒,鬆了口氣兒的同時,又想到二丫頭。明兒大丫頭要出門兒,這會自有太太陪著,二丫頭卻是個沒人陪的,心中憐惜,又兼老太太交辦事的事兒還未完,便就過來了。
「無事,總算是忙完了。後兒一過呀,我也算功成身退了。」方氏攜了她的手進了上房。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養得還算好,倒不費老太太與我的一番心思。」
青籬接過杏兒遞來的茶水,親手奉上,才笑:「嬸娘可是拿我當豬仔子餵了,見天都是四五頓的吃。」
方氏呷了口茶,微嘆,「這婚事實在是緊,沒有法子。哪家姑娘出嫁前,不是好生的養個一年半載的,調理調事身子。這一來是對身子有好處,二來,到了婆家,可比不得自己家嘍……」
青籬心頭微熱,卻只順著她的話笑著說:「若真按嬸娘養我的法子,養個一年半載的,可真成小豬了。只一個月我便胖了不少呢。」
方氏再看,她面色細白紅潤,肌膚上似是有一層亮瑩瑩的光,不由滿意的笑道:「嗯,這麼看著你倒像是聽了話,乖乖的喝了藥,若是把我辛苦弄來的方子糟賤了,我可不依」
青籬不作有他,只當是哪位大夫給開的養生藥方,也笑著說,「我瞧著嬸娘這些日也憔悴了些,這樣的好方子,自己也該喝幾劑養養身子才是。」
「咳咳咳」方氏被她這話嗆得猛一陣咳嗽,青籬納悶,轉頭看屋內幾人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憋不住要笑的神色。
方氏好容易止了咳,揮手讓那幾人退去,青籬只單瞧她這作派,便知這藥方不單是補身子那麼簡單。
果然,方氏拉近她,輕笑,「你這孩子真是,那樣的藥方我哪裡能吃得?」
青籬極力忍著不讓自己臉上透出丁點羞惱之意來,心中卻翻江倒海的撲騰起來:娘的,你們給本姑娘喝的倒底是何等藥物?一個個笑得曖昧至極。
許是她強忍得很是成功,方氏嘆了口氣,眼神變做柔軟慈愛狀,「因你年紀小,嬸娘怕你身子受虧,才求了人開了這麼一個方子……」
如果這話她還聽不懂,那可真可以去死了。所有的強裝登時化作無形,臉色暴紅,那熱度能烤熟一百斤雞蛋。
555555~方氏給自己吃這樣的藥還不算,那人居然還改了藥方,更在隔日又送了一盒子什麼藥丸來,只說是配著那湯藥補身子的。那藥丸吃著香香甜甜的,她還真不牴觸,有時貪嘴,還要多吃一兩顆。怪不得前幾日他來,問起藥丸,她只說吃完了,挺好吃,再送些來,他的臉色會跟憋了一陀什麼東東一般……
方氏只看她的模樣,臉上笑更濃,將她拉近張口欲說話,青籬實在怕她再說出旁的什麼話來,搶在她前面開口,「嬸娘莫說了,我曉得了。」
說到最後低聲做扭捏害羞狀。
方氏捂嘴一笑,「好,好,嬸娘不說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出嫁
第六十九章 出嫁
剛過四更天,青籬便被幾個丫頭從床上挖了起來,她迷迷糊糊閉著眼任這幾人折騰,院中已是燭火通明,人影綽綽,隱約聽到方氏與知事婆子交待各項事宜。
柳兒端來一碗羊辱並梅花香餅蜂蜜蛋糕等,放到她面前兒,「小姐,先吃墊墊肚子吧,這一天長著呢。」
青籬擺擺手,人沒睡好,睏倦不堪,又是剛起床,哪裡能吃得下去。
紅姨伸頭瞧了瞧擺在外間的漏刻,回身低聲說,「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喜婆才到,先放放也行。」
柳兒依言將食盤端下。
不多時方氏進來,一見她這副睏倦得睜不開眼的迷糊樣,臉上一緊,上前朝她肩上重拍一下,疼得青籬呲牙咧嘴,猛的睜開眼睛。
方氏沒好氣的訓斥:「這都什麼時候,還混不上心的。」
青籬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起身討好的笑,「嬸娘這一招無影掌來得及時,倒我的瞌睡一下子趕跑了。」
「只跟我沒正形的混扯吧。」方氏沒好氣瞪她一眼,又念叨紅姨幾人:「你們小姐一應的嫁衣頭面可都準備好了?」
紅姨幾人應是,方氏檢查了一番,見她實在困得厲害,微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招了幾人到外間,小聲詢問各項事宜。
鼻尖有燭火的氣息縈繞,自昨日一直堵在心頭的莫名情緒慢慢化開,像一汪水漫過,潮潮的,濕濕的,滿滿的,讓人想流淚。
院外喧譁聲突的大了起來,不遠處,一道道紅的綠的黃的亮光沖天而起,隨著「蓬蓬蓬」的聲響傳來,將她的屋內映得明晃晃的。
青籬豁然起身,一個箭步奔至窗前,一束束美麗的煙火從蘇府正北方不遠處升起,直衝雲霄,並在半空中炸了開來,綻放成形態各異的美麗花朵。
響聲連棉不絕,一道又一道焰火划過黎明前格外黑暗的夜空,一朵又一朵燦爛的花朵在頭頂的天空中高高的綻放。
這似曾相識的煙火,讓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窒息,淚水從眼眶中洶湧而出,無聲的,默默的。小溪一般流淌下來,在下巴匯聚,又順著脖頸將前襟打濕。
昨日,那幾人似是相互約好了一般,齊齊派人上門送禮,指明不是簡單的賀禮,而是與她添箱的嫁妝,青陽大手筆的送來八台,沐軒宇與胡流風各四台,就連許久不曾露面的歐陽玉也派人送來四副字畫以示恭賀。
只是他,不見人影。
心頭有一剎那的慶幸,他不知情也許才是最好的。
可,現在看來,他不但知情,連時辰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並且以這樣的方式恭賀她的新婚大喜。
恍若夢境的焰火還在繼續,比她生辰那日更加絢麗多姿。手緊緊抓著窗棱,不想讓身形流露出丁點的情緒。
方氏被驚了一跳,以眼神詢問身後的幾個丫頭,杏兒空張著嘴形,無聲的吐出幾個字「是小候爺」
方氏雖然不二丫頭如何說動小候爺退親的,只知道自那日事後,兩人似是解了心結,小候爺在府里留了兩日,相處甚是融洽。不覺暗嘆一聲,挑簾向裡面張望,又嘆一聲,低聲朝紅姨幾人吩咐,守著門口不讓旁人進來。
青籬仍舊立在窗前不動,一雙眼直直盯著遠處,她能做的仍舊是努力記下他的這份心意。記著,不忘。是她能做的最好的回應。
最初的情緒宣洩過後,她平靜下來,默默的又看了一會兒仍然連綿不絕的焰火,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出了裡間,不理幾人詢問的目光,走到几案前,鋪紙磨墨,提筆「刷刷刷」寫了幾個字,吹乾折起,叫柳兒過來,「去,讓張貴把這送到那邊院子裡,就說我的話,若有那閒錢放焰火,不若折了銀子送我。」
柳兒雖接了婚,腳步卻遲疑,眼睛不停的瞄向方氏。青籬上前在她額上狠彈一下,「還不快去,我何曾做過不知輕重的事兒?」
方氏瞧她的情緒似是平復了不少,眼睛雖紅紅的,卻坦蕩清明,笑著點了點頭,又叫人拉她去洗臉。
不遠處的焰火還在繼續,連半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也不那小侯爺下了多大的血本。
柳兒匆匆出門去了二門外,連問了幾人,才找到張貴,自家小姐出嫁,張貴自然是當仁不讓的總管家,此時正忙得團團轉,乍聽柳兒的話,眉頭微皺。
柳兒不看他臉色,將紙塞給他,匆匆又回去了。
張貴無法,與蘇二總管說了一聲,急匆匆的出了大門。這個時辰,本該十分冷清的大街上,立滿了人,個個翹首往蘇府望去。
也是,從這外面向裡面張望,那焰火還真似是在蘇府放的呢。
急步快跑,朝著放焰火的院子奔去。
小侯爺李諤此時正立在院中向南面張望,紅黃藍紅紫的焰火將他的臉映得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院門輕響,李敢去開了門,張貴二話不說的將柳兒拿來的紙遞了過去,匆匆交待一聲,便飛快的離去。
李敢片刻不停的到了院中,此時張貴送來這個,說明蘇府的二小姐已知曉這邊的事兒。
「爺,」李敢輕喊一聲,雙手恭敬的將紙張遞過去,「蘇府二小姐送來的。」
李諤眉眼一挑,伸手接過展開,趁著忽明忽暗的焰火彩光,只見紙上寫著簡短的一行字:
「此去非長路,人未走天涯,雖隔千里路,會面亦有期」
不覺嘴角輕佻,露出一抹笑意。
××××
青籬雖然平靜下來,方氏卻心中有隱憂,生怕這大婚當日再出個什麼意外,喜婆一到便緊催著開臉兒上妝,又給杏兒幾人示意,讓她們拉扯些旁的喜慶吉利話兒,青籬知道她的用心,極是配合的順著幾個丫頭話頭說了幾句。
剛開完臉兒,王夫人帶著丫頭婆子前來,臉上強掛著笑進了屋,青籬連忙起身請安,她笑著免了禮,又安撫了兩語,說了些囑咐的話兒。
她來全這個面子,怕是蘇老太太有交待,再者,她總是正經的嫡母,這樣大的事情,面兒都不露一下,定然少不了會有人傳閒話。
方氏一見她來了,便連忙讓丫頭奉出嫁衣頭面等一應物件兒,請她過目,王夫人一一掃過,眼中閃過不悅。
二丫頭的嫁衣雖說與蘇青箏的一般模樣,可那各色頭面竟比自家女兒的要好許多,雖說這是方氏單出的,沒用公中的銀子,可二房這樣厚此薄頗的讓她心中頗不慡快。
方氏瞧在眼中,淡淡一笑,也不作解釋。一時有喜婆說妝面好了,請二小姐更衣,便連忙招丫頭將一應物件兒取過去,併到裡間。
「籬落院」外早有一頂小轎侯著,等妝扮停當,方氏取了赤金串珍珠掛在她額前遮面,正房門外鋪著大紅毯子一直通到院門外小轎前,杏兒幾人扶著她,出門上了小轎,去上房拜別蘇老太太。
剛一踏進慈寧院中,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在侍書錦書的帶領下,齊聲賀喜,又連忙打了簾請她進去。
青籬此時也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何種滋味兒,蘇府是自己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明明是排斥厭惡的,此刻卻又一些沒來由的傷感。
老太太蘇老爺蘇二老爺端坐在廳中,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見她進來,臉上的笑意更濃,待青籬行過跪拜之禮,蘇老爺連聲叫著快起,快起,那聲音中強壓著的激動如她再次返京那日如出一轍。透過珠簾掃視過去,只見他眼圈微微發紅,心頭一熱,朝著他微微一笑,再次拜了下去:「女兒從此不能久待在身旁,父親萬萬要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