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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蘇老爺閉了閉眼睛,心知她仍是對二丫頭心懷怨恨,半晌睜開眼道:「二丫頭的親事做准了,箏兒就能高興?行文那孩子就能同意?」

    「只要那岳行文娶的不是二丫頭,箏兒的心就會平些。」蘇老爺的不悅讓王夫人氣上心頭,脫口而出。

    說到底還是見不得二丫頭好。蘇老爺「騰」的站起身子,話也不說一句,便出了房門。

    王夫人盯著晃動的門帘,眼圈又紅。將牙咬得緊緊的,眼中射出狠戾的光。

    蘇老爺出了靜心院,背的雙手,一人慢慢的在府裡頭走著,夜色冷寒,滿府的紅紅燈籠卻讓他感不到半分的節日喜慶。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的便又走到青籬的院子門前,隔著門fèng兒看了看,院中燈火通明,似是還未就寢。

    想了想,伸手叩響院門。不多時裡面傳來腳步聲,柳兒原本是疑心岳先生來了,匆忙出來相迎,開了院門,卻見是蘇老爺,不及多想,連忙問安。

    「你們小姐可睡下了?」

    「還沒,」柳兒低頭回道,又將蘇老爺往裡面迎,「老爺請進,奴婢這就去告知小姐。」

    蘇老爺進了院中,柳兒匆匆進了上房,幾人一聽蘇老爺又來了,慌忙出來相迎。

    又慌著沏茶倒水,掌起大燈。

    青籬看他面色沉重,想必是為了白天之事,揮退那幾人,請蘇老爺上坐。

    她沉靜乖巧,指揮有度,蘇老爺原本因王夫人的話對她產生的些微惱怒之心也消了一些。

    喝了幾口茶,見桌上的針線筐中有幾個奇形怪狀的物件兒,指著問道:「這是什麼?」

    昨日未做完的棉手套,今日沒事,便又拿了出來,紅姨又從庫房之中找了些原來在長豐硝制好的兔子皮毛,fèng制在上面,這會兒才剛剛做完。

    青籬將棉套戴在手上做示範,「這是我想出來的小玩藝,便叫丫頭們給二堂弟與三妹妹各做一副……」

    那石榴紅色放在三副手套之中份外的醒目,她順著蘇老爺看過去的目光,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還有岳家的小姐。」

    她細而低的聲音聽在蘇老爺耳中,卻是別樣的感受,想起蘇二老爺的話,心頭一酸,這個孩子雖然從不哭不鬧的,可是她心中未嘗沒有委屈,許是知道無人可求,無人可依,便默默的這般為自己鋪路……

    伸手將那棉手套拿了,左右看看,良久,放下一嘆,「籬兒可是下定了決心,絕不更改?」

    他的面容微沉,原本不顯眼的溝壑紋路,因著這神情而突顯出來,臉上不是怒不是喜不是悲,只似是深深的無奈。

    這神情似極前世她的父親在家徒四壁時,她提出要重回學堂的情形,當時,他也是這麼沉默著,臉上是無比的沉重,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未說,坐了良久,一言不發的鑽進漆黑的夜幕中去挨家挨戶借錢……

    青籬忽的低了頭,將發熱想流淚的眼睛隱在暗影之中。

    良久,她抬了頭,默默上前,換掉他面前已半冷的茶水,送到他面前兒,低聲道:「我知道大姐姐定然極恨我,這事也讓老爺左右為難,可是……可是,這事兒我不能也不會退讓。」

    蘇老爺默默的喝茶,青籬的一句「讓老爺左右為難」,讓他心中舒緩不少,這孩子能想到這層,雖然稱呼未改,但語氣已緩了許多,足慰其心了。

    本有一些責備的話,卻突然說不出口,放了茶杯站起身子,想了想,又囑咐道:「這幾日若是你大姐姐過來找你鬧,你且讓著著些。」

    青籬點頭,「老爺放心,我曉得了。」

    她應承得乾脆,又讓蘇老爺添了三分的滿意。

    出了青籬的院子,仰頭嘆息,苦笑一聲,這是個什麼孩子,有時膽大包天,有時聰明乖巧,有時針鋒相對,有時又如今日這般,大度避讓。

    送走蘇老爺,關了院門,幾人回到屋中,見小姐猶自凝眉沉思,卻不知老爺又說了什麼話,讓她這般模樣。

    輕手輕腳的將桌上的東西收了,便侯在一旁不語。

    良久,青籬回過神來,朝著紅姨道:「給岳府收拾好的棉花先莫送了,明兒什麼事兒也別做,給老爺老太太各整一床厚厚的棉被來。」

    ……

    兩章合一章更了,另,祝親們周末愉快~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岳行文仍在二更剛過時到來,青籬被蘇老爺的神情弄得情緒微有些低落,她一直是這樣的一個人,見不得旁人對她好半分,略好一分兒,她便想還二分。

    岳行文將她抱在懷中,伏首看了看,伸指將細嫩的下巴挑起,盯向她滿腹心事的雙眸,眉頭輕皺,「你這般又是為何?」

    青籬張開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將臉深埋在他不甚寬厚的肩頭,鼻尖是讓人安心且熟悉的氣息,好一會兒她平了心神,抬頭一笑,脆聲笑道:「現在沒事了。」

    岳行文點點她的額頭,「可是因為蘇世叔方才過來說了什麼話?」

    青籬訝然,「怎麼你早就來了麼?」

    岳行文點點頭,突的一笑,湊近她,「有些事兒要跟你說,就早來了一會兒。」

    青籬眯起眼睛打量他,那溫潤黑眸中似是藏著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用極度懷疑的語氣,陰惻惻的說道:「莫非你還有我不知道的爛桃花債麼?」

    岳行文被她的神情逗笑了,伸手捏捏了她的小鼻子,「啊呀,我的籬兒這般聰慧,一猜即中。那你打算如何?」

    青籬瞧著這張笑起來傾國傾城,堪稱藍顏禍水的臉,惡從膽邊生,伸出白嫩小手,捏住他的兩頰不斷變換著形狀,一會皺眉,一會微笑,岳行文眼中帶笑,任她擺弄,過了好一會兒,青籬將雙手一合,俊俏的五官登時擠在一起,除了笑意盈盈的眸子,高挺的鼻樑,再也看不出半點原來的模樣,這才滿意的笑了笑,「那我便先請蕭生生給你這臉改成這般模樣,你說好不好?」

    岳行文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輕笑一聲,「若是籬兒看得慣,我自是無妨的。」

    青籬皺皺小鼻子,欺負人總要有人配合才有樂子,興致缺缺的放了手,輕哼,「說罷,岳先生大人有什麼事兒要與我說。」

    岳行文手臂收緊,將她的臉抬正,「現在可以告訴我,方才蘇世叔說了何話?」

    青籬擺擺手,笑道:「倒沒旁的話,不過是我瞧著他似是極為難的情形,略有些同情他。」

    岳行文瞭然點頭,想起白日裡蘇青箏的哭鬧,不覺眉頭一皺。他這樣的人似乎從未將不相干的女子對他的注意放在心上過,是以從來都不需要裝作不知,裝作不去回應,而是從根底里認為這些事根本就不需去理會,不過,此時他卻突然想就此事做一番解釋。想了想便道:「你們府上大小姐的心思與我可無關。」

    說完似乎又覺得這樣的話沒有什麼說服力,又補充:「原來在京時也只是隨母親過府幾次,並未與她說過什麼特別的話,再次回京後的事兒你也是知曉的……」

    青籬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這個一向自信甚至是自傲的男人,此時臉色微紅,詞不達意的窘迫模樣,心中笑翻了天,臉上卻極力忍著。

    聽到此處,故意笑問:「後來什麼事兒我也知曉?」

    岳行文看著她壞笑的模樣,不覺湊上前去,又捏住她的鼻子,輕輕一拽,「死丫頭,若不是在我的糙藥園子裡碰到了你,你當我真會應了你們府上那個什麼臨時西席麼?」

    這下輪到青籬愣神,他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側,脖頸間,痒痒蘇蘇麻麻,不覺叫了一聲,「先生。」

    某人十分不滿意的往前一湊身子,在她唇上輕啄,「我的名字不叫先生」

    唇上突的一熱,驚得她抬了頭,撞進他灼熱的眸子之中,慌忙轉過頭去,嘟噥:「可我習慣了叫你先生。」

    岳行文將她的頭板正,白晰修長的手指在她唇上輕磨,略帶暗啞的聲音響起,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換個旁人沒叫過的稱呼。」

    青籬掙扎著下地,瞪了他一眼,嘟噥道,「你不是有事要說給我聽麼,莫轉移話題。」

    岳行文鬆了手,深吸一口氣,恢復慣常神色,從懷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東西,遞給她,「先看看。」

    青籬好奇的接過那如書本一般厚的東西,湊近燭火翻開,映入眼瞼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正是柳兒常拿給她看的----帳本

    心中大奇,回頭看他一眼,卻見他的臉上又是初進來時那略帶赫然的神情。

    回頭凝神細看,上面寫著東海珊瑚幾株,南海珍珠多少顆,梅山玉多少枚……林林總總看得她眼暈,掃到後面,總算看到熟悉的「白銀」二字,細瞧下去,卻是吃了一驚,二,二,二十萬兩

    猛然轉過頭,「這,這,這是……」

    岳行文伸手將她拉在懷中,輕笑,「這是我的全部財產。」

    財,財,財產?

    青籬又是一驚,好吧,她早從他所表現的珠絲馬跡中推斷,他是個不缺錢的,而且他肯定有來錢的門路,只是卻不知道居然是這樣一筆巨額的財富。

    她像個地道的土包子一般,張著的嘴久久不能合攏。好半晌,才聽見不似自己的聲音:「你,哪裡來的這些錢財?」

    岳行文伸手將她大張的小嘴捏合在一起,輕笑,「今兒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事的。」

    「……大約六年前,父親在武源為代知府,費盡力氣捕到一名專偷為富不仁之人的俠盜,我那時年少氣盛,背著父親將那人放了,後來因秉性相投,便合著了開了一間鋪子。這些便是那鋪子這些年經營所得。」

    青籬乍舌,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這樣清冷淡然的人,也會有那年少氣盛的時候?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倒把鋪子的事兒暫時拋到一邊了。

    「後,後來呢?」

    岳行文又捏她的鼻子,輕笑,「什麼後來?後來便是我要拿了這麼錢財求娶城東蘇府的二小姐。」

    青籬臉色微紅,輪起小拳頭在他身上一陣的招呼,「說正經的呢,少轉移話題。」

    岳行文將她的小拳頭握在手中,拉到嘴邊,輕輕啄了一下,放開才輕笑:「後來,父親因這事兒被罷了武源的代知府,貶到青廬做了個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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