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頁
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柳兒的話倒是說到她心裡去了,可這世上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有時候她常想,若非她執意離京,執意嚮往那海闊天空的自由生活,許是早已順理成章的將這件事兒定下了,也不會有後來的一幹事兒。
只是路不走,你永遠不知道前方是鮮花還是荊棘,對此,她並不後悔。
故作輕鬆的笑道:「柳兒姐姐即是這般疼我,就替我把這事兒給做了罷。」
柳兒背對著她,抬了抬衣袖,似是在抹淚兒,青籬轉頭過去,裝作看不見,好一會兒才聽她笑著回道:「奴婢的酒到現在還未醒,胡言亂語的,小姐可別往心裡去。」
青籬「嗯」了一聲,回頭一笑,「即是要做,便給二堂弟與三妹妹各做一副罷。」
柳兒連忙應下,拉扯這二人,倒也不怎麼顯得小姐單送人的心思了。
默默的去了庫房找了三色布,一塊天青色用來做給蘇瑞,一塊兒耦合色做給蘇青婉,另一塊石榴紅是給岳珊珊做斗篷剩下的,再做了倒正好配成一套。
青籬靠在椅子上,腿上蓋著小棉被,半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只聽她眼也未睜,幽幽的道:「岳夫人不是旁的人,是先生的母親,自古這層關係難處,況且我又做過一些出格的事兒,即便是先示好,也不算委屈我。」
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是他堅持,這事兒沒有不成的道理,只是若他的雙親強烈反對,事雖成卻不能得到親人真心的祝福,與他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來說,也該是一大憾事罷。
「是,是奴婢沒想透這一層,胡亂說的,小姐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柳兒臉上略帶急色愧疚。
青籬睜開眼笑道:「我知你是心疼我的。為了咱們將來,現在咱們得有多大勁兒就使多大勁兒,你也不想將來的日子還如在蘇府一般,有一個人天天等著挑你的錯兒,抓你的不是罷?」
柳兒點點頭:「小姐說的是,將來在那邊生活的時間還長著呢……」
上房裡傳來一陣歡笑叫鬧聲,似是誰輸了錢在耍賴,青籬掀了蓋腿的褥子,「走,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柳兒正怕自己剛才的一番話讓小姐積在心中不快,連忙扔下手中的活計,笑著跟了過去,「我聽著倒像杏兒那丫頭惹著誰了。」
二人快步進屋,只見合兒揪著杏兒正在理論,春雨與紅姨在一旁笑得東倒西歪的。
「小姐,你來評評理,杏兒出了東風,奴婢正好湊一對,可不是胡了麼,她非說東風是雜牌,不作數的。」
杏兒不服的看著她,□嘴強辨:「你們一上來就扔東西南北風的,難道不是湊數的牌麼,湊數的牌怎麼能點炮?」
青籬無語的撫了撫額頭,杏兒這丫頭還真是……,笑著走過去,朝著她額頭狠戳了一下,「有你這麼丟本小姐的人麼?春雨在跟前兒,你就少給我現眼,快點拿錢來……」
一旁幾人又一齊的笑了起來,杏兒撅著嘴取了幾個銅板塞給合兒,往椅子上一坐,「再來。」
春雨朝外面看了一眼,慌忙站起身子,「哎喲,都這個時辰了,我們夫人還等著我回話呢。」
朝著青籬行了禮,便往外走,「竟是在這裡玩了半下午,回去夫人可是該訓了。」
青籬叫合兒取了一副麻將,「你帶了這麻將回去,就說我留你在這裡教你玩,好回去教她,她定然不會怪的。」
春雨又行了一禮,捂嘴一笑,「有二小姐替奴婢打掩護,我們夫人自是信的。」
「奶娘,老太太那裡就煩勞你走一趟,將這麻將送了,順帶教教侍書錦書幾個,她們學會了倒能陪著老太太玩一玩。」送走了春雨,青籬回頭說道。
紅姨上了年紀,又是府里的老人,比幾個丫頭有體面,去老太太倒是最合適的。待紅姨去了後,她偏頭瞧了瞧剩下的兩人,最終指著合兒道:「你去太太那裡送那個。」
剩下的兩副本打算一副給青陽,剩下一副請方氏轉送給岳夫人。青陽遲遲不見回信兒,也不知多早才能見著。又見杏兒一臉的不捨得,便笑著指桌上的一副,「這個我們自己留著罷。」
杏兒臉上喜色更濃,一連的點頭,將桌上散開的麻將利索的收拾起來。
柳兒是深知她心事的,恨恨的瞪了低頭只顧忙著收拾的杏兒。
天將黑時,紅姨與合兒才前後腳的回來,一問才知竟是王夫人得了麻將,聽說老太太那裡也送了去,特意帶著合兒去了慈寧院,親自陪著老太太練了幾圈兒。
太太對老太太愈發的奉承,自她回來之後,她倒是感覺到的,想來原由有二,一是因為前事兒,二來是方氏在京。有競爭自然有動力,太太暗地裡怕是將方氏看作了競爭者罷。
紅姨又說蘇老太太極是高興,明日要請些相厚的老太太們過府來玩。
「小姐,」紅姨笑著壓低聲音道:「奴婢瞧著老太太倒似是有意顯擺小姐的才華。」
青籬一笑,到也有這種可能。血緣這東西真是奇妙,再惡劣的關係也拋不開那一榮具榮一損具損的連帶。
用了晚飯,柳兒與紅姨坐在燈下做棉手套,杏兒給她二人打下手,青籬拿了本書,窩在火桶之中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
鼓打二更,紅姨停了手,揉揉略酸澀的眼睛,「小姐,睡罷,夜深了。」
「你們睡去罷。」她放了書,「今兒外間別留人了。」
「小姐,這……」紅姨問到一半兒,似是明白了什麼,停了下來。隨即點點頭,「你們兩個先去睡,我與小姐說句話兒。」
待杏兒柳兒出去,青籬才笑著道:「奶娘有什麼話兒?」
紅姨吭吭吃吃的半晌,卻是一個字未吐,青籬看她神色哪裡能猜不出她要說什麼,擺擺手,「奶娘放心,我是那等沒成算的人麼?去睡吧,莫操心。」
紅姨遲疑一會兒,便出了房門,剛出去又拐了回來,「小姐,奴婢今兒與杏兒換鋪子,小姐若有事兒可叫我一聲。」
青籬好笑的瞪了她一眼,「奶娘這是什麼話,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這話真真是……」
紅姨被她說得臉色微紅,想想也是,訕訕一笑,退了出去。
她剛走了一會兒,門帘又是一閃,卻見那人已進來了,詫異的看著他,「先生莫非早就來了?」
「嗯」岳行文輕笑點頭,「在院外站了有一會兒。」
青籬一笑,倒不知說什麼了。沏了杯熱茶遞過去,便又找著了話頭,「看來,這翻牆的苦頭也不是人人都能受的。」
岳行文接了茶喝了一口,撇眼瞧見還未收拾的針線框中已快做完的棉手套,伸手取了那石榴紅色,臉上浮一絲慍怒,「哪個讓你做這些事的?」
青籬微愣,跳躍的燭光映在他雙眸中,不知是她眼花,還是真的,倒覺得那裡聚著排山倒海的怒意,連帶還有一抹疼惜。
「不過是一副小玩藝兒,先生致於發這般大的怒火麼?」掩飾性的淡淡一笑,伸手去取他手中的棉手套,被他一閃躲開。只得迎向他怒意更盛的眸子,嘆了一口氣,嘟噥道:「又不是單與珊兒做的,不過是順帶罷了。」
「那斗篷也是順帶的?」岳行文又逼了一步。
他的反應讓她有些窩心,這些她應該可以看作是能看到自己所做的努力,並心有憐惜,原本心頭時常浮現的委屈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上前幾步,伸手環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中,停了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的道:「先生不必替我感到委屈,做這些也不值什麼的。珊兒那般可愛,哪個會不喜歡……」
岳行文將她緊緊擁住,下巴輕抵她頭頂,半晌,嘆了一口氣,「這些事兒不是說了交與我就好,怎的就是放不下,莫不是信不過我?」
「才不是」青籬抬起頭表示抗議。
「不是?不是,你方才怎麼不問?」頭頂傳來極度不悅的聲音,隨即一雙大手將她的頭按低回去,下巴復又抵住,報復性的用勁兒壓了壓。
青籬暗笑他孩子氣的舉動,同時又有些語塞,是,她確實不敢問,生怕前面橫著的是一條荊棘遍布的路。
聽她沒了回應,岳行文又是一嘆,扣住細嫩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只跟你說一次,日後這樣的事兒,半分的心也不須操,可記住了?」
青籬微微一笑,學著他的樣子,伸手蓋住他的雙眼。岳行文在黑暗中無奈一嘆,「記著,萬事有我呢。」
「好,我記下了。」青籬故作輕鬆的一笑,放下了手,踮起腳尖,將臉往上湊近幾分,「那萬能的先生大人現在可能告訴我,岳夫人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態度麼?」
岳行文彈指在她額間,輕輕一笑,「萬能的先生大人出馬,自然是諸事皆順的。」
乍然聽到這樣的結果,青籬頓時全身一松,百分之五十的機率,真的不是一個好數字,成與不成,只有兩個結果,成了便是天堂,不成便是地獄,在等待上天堂還下地獄的過程中,是那般的難熬。
岳行文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心中一酸,伏首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籬兒,竟也有怕的時候麼?」
青籬埋首在他懷中,鼻子酸酸的,這樣的結果來得太快,太完美,太順心,她竟覺得不似是真的,不敢高興,不敢開心,生怕這背後還有什麼樣的隱情。
良久,她略帶鼻音的聲音響起:「先生,岳夫人可是真心的同意麼?」
岳行文將她從懷中挖出來,按到椅子坐端正,神色正重的將她上上下下看了看,突然輕笑,「我的籬兒這般出色,我娘又不是老糊塗了,怎會不是真心同意?」
……
修改了錯別字,嘻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岳行文離去時,已鼓打三更,立在房門前,看著他一身月白漸隱入暗夜之中,直至一點影子都瞧不見,臉上的笑意微凝。
他雖說的篤定,她卻不敢全信,不過,她微嘆一聲,自嘲一笑,自己又非出身顯赫,名門貴女,又非溫順賢德之人,為何要強求他人真心完全的認可自己?
紅姨幾人得了她的吩咐,雖不會阻攔,卻也不會就真的自行睡去,直待外面沒了響動,再也忍耐不住,急色匆匆的趕到上房,見她半挑著簾立在上門口,雖離得遠瞧不清她神情,單是那身形站姿便讓這幾人覺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