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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9:14:25 作者: 某某寶
柳兒微微一笑,「檀雲姐姐說哪裡的話,不過我們小姐頭一次派我來辦差,我萬不能做了輕狂樣兒,叫小姐回去訓斥我。」
岳夫人見她堅持不受,便擺擺手,笑道:「罷了,那就委屈你站著罷。」
柳兒捂嘴一笑,「多謝岳夫人。」
張貴見她們的寒暄說完了,朝著外面一揚手,小可小樂和楊威三人每人手中捧著一模一樣兩尺長,半尺高的紅漆匣子走了進去,齊齊朝岳夫人行了禮。
柳兒在一旁道:「小姐在長豐得了岳先生的多方關照,心中很是過意不去,特備了一些京中不常見的小玩藝兒以表謝意。」
岳夫人見這三個匣子這般的大,不由失笑出聲,「你們小姐哪裡是表謝意,怕是把她的好東西都搬了來罷。」
柳兒又是一笑,叫小樂上前來,將匣子打了開來,「旁的東西嶽夫人自是不是稀罕的,這裡面的東西倒是極新奇的,奴婢也是頭一遭兒見,是我們小姐在長豐親自種下的……」
說著讓小樂把匣子放到桌上,從中取了一些拿給岳夫人看:「這個是丈jú籽,是從番邦傳來的,生吃炒了吃,都是極好的小零嘴兒。這一半兒是生的,另一半是小姐特意用五香鹽水入了味兒,曬乾後又炒制的,這炒制的倒比生的味道好,可是小姐說炒制的吃多了,極易上火,便備下了一半兒生的,是特地給夫人與岳小姐準備的,夫人,您嘗嘗?」
岳夫人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匣子中間用了隔斷隔開,一半顏色深些邊緣顯白色,另一半兒顏色稍淺,微有外皮翹起,倒都是極乾淨的。
便笑道從柳兒手中取了幾粒,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又想起岳珊珊生辰時這位蘇二小姐做的蛋糕來,笑道:「你們小姐年紀雖小,這新鮮的物件兒可知道的不少。」剝了一顆放入口細品,只見咸香適宜,滿口生香,五香調料的味道與瓜籽仁的香味兒融得恰到好入,相得宜彰,不由贊了聲好。
又叫檀云:「你也來嘗嘗,這倒比我們往常吃的南瓜籽有味兒。」
檀雲笑著上前,「今兒小姐不在家,倒叫我得先兒。」
伸手取了幾顆,剝開放入口中細品,「夫人說得極是,我吃著倒比京中老陳記里的炒貨還要好。」
岳夫人又吃了顆,才罷了手,笑道:「你們可別笑我。這味兒確實好,讓人一吃就停不了手。」
柳兒微微一笑,「岳夫人喜歡就好,我家小姐在長豐種了五六畝的丈jú,丈jú籽得了足足了上千斤呢,待回去奴婢回了小姐,改日再送來些。」
檀雲故意笑道:「你就故意饞我們罷,得了上千斤,才送來這麼一點子。」
岳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朝著柳兒道:「你莫聽她胡說。」
柳兒笑道:「檀雲姐姐說得是,奴婢也說我家小姐小氣來著,可我們小姐說這丈jú咱們大周極少見,她即是得了,少不得留些種子,來年多種些,我們小姐說這丈jú最大的用處是它能榨油,這油質比豬油麻油都要好,炒出來的菜清香不膩人……若能推廣種值,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兒。」
岳夫人聽到這話,猛然想起來半夏說的蘇二小姐在長豐有萬畝的土地,為了助自家兒子度難關,把莊子裡產出都捐了出去。
登時站起身子,笑道:「你不說這個,我倒忘了,合該我先去親自謝你們小姐才是。」
見柳兒一面的詫異,便又笑了,「你這丫頭倒把自己主子的好處全忘了,半夏回來說長豐災荒,你家小姐二萬石的糧眼都不眨的捐了,解了文兒的圍,這不可是當謝麼?」
柳兒這才回過味兒,若是這麼說來,岳夫人是該謝小姐。心中不由暗自歡喜起來,真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小姐當初助岳先生時誰曾得想到過一層?
當下一笑,「小姐也只是想為百姓們盡一份力。」
岳夫人感嘆,「幾方旱災加上動亂,我在京中心焦得不行,還好文兒及時來了信兒,說長豐無礙,這才放了心。」
說起那場天災,氣氛微有點沉悶,檀雲笑著指向小可與楊威手中的匣子,「那裡可又是什麼新奇的物件兒?」
柳兒連忙叫這兩人將東西放下,「這兩樣倒不是希奇的。一個是長豐當地的小吃土產,京中倒不常見的,另一個裡面的物件兒,岳夫人也見過,先前兒岳小姐生辰,我們小姐送過一件兒睡袋。這次啊,倒也差不到哪裡去,用的也是棉花填充的,一件是給岳小姐的棉披風,另一件是給岳夫人蓋腿用的錦褥子。」
說著裡面的物件兒取了出來,展開給她們瞧。給岳珊珊是一件石榴紅袖口帽子鑲了兔毛的披風,是青籬按前世斗篷的樣子改良的,這裡常說的披風都無袖子,保暖性較差,遇上大風,胸前肚子處極易受涼,便改成這種寬大袖子,前襟用的是使人特意製作的香檀木牛角扣,這種大大的扣子,小孩子自己也能穿脫,倒比這裡常用的盤扣強許多。
岳夫人一見這樣子便喜歡上了,接在手中細細的看過,朝著柳兒道:「你們小姐真是費心了。先前的睡袋便極合我的心,這披風呀,更合心意。」
又將披風前後的翻看了,才笑道:「都說你家小姐聰慧,可真是一點不假,這樣式難為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柳兒一笑,又將jú黃色錦褥子取了出來,「岳夫人看了這個可莫見笑,我們小姐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偏想了這麼一出來。這可是個普通褥子,要說特別之處,便只有裡面的棉花了……小姐聽說現如今京中許多人家都用上了火桶,便想著燒火桶時,下面極熱,可膝蓋處還是冷的,把這物件兒蓋在火桶上,包上了腿,包管混身都暖洋洋的……」
她一面說,岳夫人一面回想,想想確是這樣的,不由又暗贊蘇二小姐心細周全,雖然這幾樣東西都不值什麼,難得的是那份巧思和用心。
當下笑道:「這個也好,也極合我的心意。回去替我謝過你們小姐,咱們兩府相鄰這麼多年,哪裡用得這般客套的?」
檀雲在一旁好奇問道:「方才你一直說棉花,這棉花到底為何物?」
柳兒一聽這個,笑意更濃,「這個物件兒還是小姐指給我們看,我們才知曉的,原也不認得。她也是偶然自青陽縣主那裡得了些,留了些種,在長豐的莊子裡種了十來畝,因照料的周全,倒沒受天災的影響,岳夫人若是喜歡,回頭等我們小姐把剩下的棉花處理好了,送過府一些,這物件輕軟保暖,做被褥棉衣最合適不過了。」
檀雲咯咯一笑,「你家小姐不留種子了?」
柳兒笑著回道:「我家小姐只寶貝這種子,棉花絮一時也沒旁的大用處。」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柳兒辦完了岳府的事兒,與張貴幾人趕著車先去了詹王府,在門房上打探了青陽縣主的消息,說是前幾天進宮陪皇后與幾位娘娘說話解悶,興許就這兩天兒就回來了。
張貴想了想,將貼子留在門房,說是城東蘇府的蘇二小姐回來了,前來拜會青陽縣主,萬望等縣主回來,將貼子傳了。
城東蘇府的事兒京中有幾個不知道的,又幾個不知道這蘇府的一幹事兒都是這位蘇二小姐折騰出來的,原來有人傳葬身火海,沒成想竟還活著。
詹王府門房上的幾人將張貴與柳兒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像是看怪物一般,看得這幾人極不自在。看了這么半晌,才有一個年長的門房將貼子接了。
張貴柳兒等人今兒在外面走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家小姐的名頭現在居然是滿京皆知。
回到府中與青籬說了,她不在意的笑了笑,「離京時動靜那般大,要想人不知可能麼?理會這些做什麼?」
柳兒嘆了口氣,有些埋怨的說道:「小姐當時走就走罷,為何偏偏要點那一把火?」
青籬一嘆,看著院中冬日黃昏的光影,許久才幽幽的道:「誰曾想會有再回來的一天呢。」
紅姨瞪了柳兒一眼,「叫你去辦差兒,回來不說差辦得如何,偏拿這些閒言閒語的招小姐心煩。」
又勸青籬,「小姐不必把這些放在心上,小姐是什麼樣的人,旁人不知,岳先生還不知麼?」
青籬笑了,「奶娘說對了,旁人如何說與我何干,他知便足夠了。」
「柳兒,岳夫人可說什麼了?」
柳兒心中正悔一時嘴快,見她問話,連忙上前笑道:「小姐備的幾樣禮奴婢瞧著極合岳夫人的心意,岳夫人還說原本應該來先謝小姐的……小姐在長豐捐糧的事兒,岳夫人聽半夏說了……」
青籬微微一笑,點點頭,「我知道了。傳飯罷,今兒真是忙亂,早用了飯早些歇息。」
柳兒見她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她心中想什麼,還欲再說,紅姨使了個眼色與她,只好住了口,與杏兒合兒三人去傳飯。
這三人走遠,紅姨默立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京中的傳言固然對小姐不利,可岳夫人也不是那等糊塗的人,咱們府里的事兒,她在咱們府里常來常往的,哪裡會不知曉原由。凡是知曉原由的,都知這事兒不該怪小姐……」
青籬抬頭笑道:「奶娘莫安慰我,我知道我先前兒做的事兒,確有不妥出格之處,可是若時光再倒流回去,我仍是會這般做,並不後悔。至於岳夫人是怎麼想的,不能說不重要,可也沒那麼重要。咱們盡力做咱們該做的事兒就好。」
紅姨想了想,現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便息了聲。
晚飯時老太太仍派人添了幾樣菜,連帶蘇二夫人與王夫人均派了丫頭婆子過來,送了幾樣精緻的小菜。
青籬笑著謝過,那幾人一出去,紅姨將王夫人送來的幾樣小菜端到一邊兒。
青籬笑了笑,也沒作聲。心中卻思量太太究竟是在搞什麼,按說知道了她與那人的事兒,該惱恨她才是正常的。這會子派人送菜來,難道只是單純的禮節上不落人口實?
用了晚飯,主僕幾主人說了會閒話,青籬靠在床上拿了本書,胡亂的翻著,柳兒帶回來的話,倒也不是沒讓她產生一點困擾,確切的說,這件事兒困擾她許久了,岳夫人岳老爺再怎麼開明,總還是個這個時代的人,對自己以前的事兒究竟持個什麼態度,又能接受到什麼程度,又或者會對他們二人的事兒反對到什麼程度……